範少禹一愣,剛舒展的眉頭又蹙起,輕微嘆了聲氣,很是無奈地回道:“我知道了。你替我多照顧照顧她。”
李言蹊不由得啞然,“你....還是依舊如此麼,你想好了萬一事情成功了,你該如何跟她解釋?你如何跟你爹孃解釋,你爹孃的態度可是.....”
他還想說什麼,話音未落範少禹徑便直打斷了他,修長的指尖抵在透著疲憊與焦慮的眉心處,“這個不用你擔心,我知道的。”
李言蹊見此也不便再揪著這件事不放再說下去,他知曉範少禹什麼性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勸過範少禹多少次皆以範少禹這樣逃避的態度草草告終。李言蹊心中也不好受,只得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知縣和都水監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我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尤其是都水監!”
他不會忘記當他應邀前去酒館包廂,那隻跟幾年前他在阿奴兒身旁撿起的那枚扳指上的紋路竟一模一樣時當時震驚憤怒到雙手發抖的心情。
這麼多年了,終於找到了。
是了,那個晚上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將那段記憶刻在了骨子裡,融入血脈,並將之永久封存。
那個曾經會喊她公子,如今卻在在崩潰邊緣的,蹲在角落裡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女子已經連他都認不出了。
“阿奴兒。”他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寧願相信此刻實在做夢。
他試探性地開口喊著阿奴兒的名字,剛伸手碰到她的手,阿奴兒似受了巨大刺激般躲開他一個勁往角落裡縮,嘴裡尖叫著,聲音嘶啞得彷彿能卡出血般。
“不要!不要碰我!!公子,公子救我!”
“阿奴兒,我在,我在這!”
“不要!救命,救命啊!不要碰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範少禹試圖上前安慰她,奈何阿奴兒的情緒一直處於激烈狀態,發瘋似的牴觸他的靠近,原本淚跡未乾的慘白的小臉如今又被眼淚染得溼漉,範少禹沒辦法,抬手往她後頸上一敲,眼前這個崩潰的女子這才安靜下來。
“阿奴兒,沒事了。”範少禹將這個憔悴得好像一陣風一吹就能將她吹垮一樣的女子摟在懷裡,自責地低喃,“我在,對不起,我在。”
他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床上,阿奴兒一直死死將雙手護在胸前,如何也拿不開,凌亂不堪的衣衫被她死死抓住,腿間隱約還有鮮血的氣味。
彷彿可以聽見骨關節之間摩擦發出的聲音,範少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伸手顫顫巍巍地摸著阿奴兒的臉,一寸一寸,不敢多用一毫力氣。
胸前衣襟內一枚扳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枚扳指晶瑩剔透,上面的紋路特殊複雜,他拿出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確認自己確實從未見過哪家人甚至是皇宮的人佩戴這種紋路的飾品。
看上去不算多值錢,但麻煩的是這種扳指起碼在長安城裡沒有出現過。
範少禹在知縣一聲疑惑中被扯回了神,耳邊早已經自動濾過了二人說的所有,他恍然間腦海裡閃過幾個被忽視的片段,他撞見過一個滿身酒氣慌張失措的醉漢。原來是他,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人,阿奴兒,我終於找到了害你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