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就是這炭。
唯燃成灰燼,方可止。
至道元年,正月初六,依然是凜冽的寒風,長安的春意還沒有到來。
蕭琰在這一日,去了無量觀。
她在年前十二月初就已離開東宮搬去母親府中,但李毓禎叮囑她不要外出,一則吳王身死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散,在傳言中蕭琰已經被迫離開長安回到河西,短時間內就不宜在長安公開出現;“二則,也是為了你的安全,”李毓禎當時說道,“誰知道鄭王一黨會不會狗急跳牆,在外面將你擄走,或者直接下手殺了你。以前,他們還要顧忌先天不能向先天以下出手的規矩,如今,道佛劍三宗已經入世,這個規矩也就不必要守了。若是他們不顧臉皮,兩名先天同時出手,就是閣主也來不及救你。”
蕭琰一臉錯愕,“我有這麼重要嗎?”
值得鄭王一黨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來殺她?
李毓禎道:“你是墨尊的弟子,註定了和他們的對立。以前,他們主要對付的是我,如今我已是太子,很少有出長安給他們伏殺的機會,就算外出,身邊也會跟著先天,加之我的境界已至洞真大圓滿,除非對方超過四位先天合擊,否則很難瞬殺我。如此形勢下,自然要掉轉矛頭,集中力量,先除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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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琰仍有些愕然,總覺得僅憑“墨尊的弟子”,不是鄭王一黨誓要殺她的關鍵原因。但李毓禎不說,就是有意隱瞞,至少,不是現在說的時候。她只能心裡忖道,難道自己的存在,和天啟計劃密切相關?
李毓禎沒正經多久,就調笑她道:“你就安心待在姑母府裡,省得出去招惹桃花。”
蕭琰瞪她,“你才招惹桃花。”
李毓禎笑,“所以我招惹了你啊。”
“……”
蕭琰對鄭王一黨敢在長安城內對自己下手還是持懷疑態度,但從吳王這事考慮,並不想給李毓禎增加麻煩,給她帶來皇族內的非議,不管她是男是女,是李毓禎關係親近那是事實;加上她也沒有必要的事情一定要外出——除了想去無量觀,看望沈清猗之外。
但這也不是緊急的事,如今道門有內亂,雖然齊王在李毓禎監國次日就甦醒過來了,沈清猗可以功成身退,但道瀟子應該不會讓沈清猗在這個時候回三清宮。不過蕭琰還是派人給沈清猗送了一封信,請她務必在京中待到年後,等明年春暖花開再回道門;又說自己在長安,但近期不方便出門,待過了年後,再去看望她。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蕭琰易容去了京中蕭府,拜見父親。今年皇帝下了特旨,召五方都護和河西大都督明年正旦朝賀,蕭昡是二十八到的京,先去拜訪各世家,二十九皇帝召見,年三十才空下來。蕭琰去書房見了父親。
蕭昡問明她前後情況,沉眉思索一陣,說道:“你暫時留在長安也好。家裡有些事……要清理。”
父親說得隱晦,蕭琰忖思著或許與大哥蕭璋有關,便應了一聲是,沒有多問。
涉及蕭氏內部清理,她還是不要插手為好。畢竟,因為生母之故,她的身份還是有些敏感,省得插手內部清理事務,被有心人拿了話柄攻擊,將事情變得複雜。
蕭昡提醒她道:“雖說目前蕭氏與皇室同一陣營,聖人和太子都會護著你,你在長安是安全的,但你要小心太子。”
蕭琰抬眼。
蕭昡沉聲說道:“太子心機深沉,與聖人相比,更不忌手段……你和她相處,要小心被算計了。”頓了一下,又說道,“遇事可以多問問你母親,她總不會,讓你吃虧了。”
蕭琰不覺得李毓禎會算計她什麼,除了感情,但這話卻是不能與父親說的,便恭敬應道:“是。”
父女倆又說了陣話,臨近除夕晚宴,蕭昡必須要出現在大堂上,蕭琰便拜別父親離去。此時她身在長安,只有主持京中蕭府的堂伯父蕭頌知道,其餘人都以為她在劍閣修行,自是不便出現在人前。
她悄然離去,知道沈清猗今晚在蕭府,她也沒有前去相見。父親正惱著她和四哥和離,一旦和離了,就不再是蕭氏的媳婦,父親心裡恐怕已將她視為外人了,如今只是還掛著名分,蕭琰身在長安連蕭氏子弟都瞞著,此時卻去見沈清猗這個“外人”,父親知道了,還不著惱?更要遷怒沈清猗了。
蕭琰打定主意,等父親走了後,再去見沈清猗。
正月初一,正旦大朝賀的時候,蕭琰入了東宮,給大師伯和兩位師叔拜年。初三傍晚,李毓禎領了她去給太上皇拜年,初四晚上,則給皇帝皇后拜年。從清寧殿出來後,蕭琰回想起來,總覺得皇后舅母看她的眼神有些怪。遲疑了下,問李毓禎:“舅母是不是知道了……”你對我的感情?
李毓禎白她一眼,“母親到我寢殿,看到了你那幅字,還有我抄的那一摞‘我要有節操’!”
蕭琰“噗”的一聲笑出來,樂道:“你活該。”
“所以母親問我,我對你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讓你書下這五字。——在阿父和阿母心裡,你可是人品純正得很,寫下這五字,肯定是我的錯。”
蕭琰真誠讚道:“舅母真是心明眼亮。”
說著她臉色忽然古怪起來,心忖李毓禎是怎麼對皇后交待的,難道坦承了長樂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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