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鸞一步步地逼近顧時歡, 最後幾乎臉貼臉了, 待她趾高氣昂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卻換來了顧時歡的一聲笑。
“鸞公主, 你和你哥哥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都不知道廉恥為何物呀。”顧時歡笑畢, 這般說道。
項鸞的臉上剎那間閃過一絲冷意, 轉眼又半帶輕笑道:“人活一世,只為活得盡興,顧忌那麼多幹什麼。”
顧時歡撫掌輕拍了幾下:“這句話是個理, 不過私以為活得盡興也有前提,那就是不能傷害到別人,太過自私自利的人, 是沒辦法一輩子活得盡興的——總會有被人收拾的一天。”
“哦?”項鸞唇角微揚, “看來你是怕了。”
這下,顧時歡倒是毫不顧忌地笑出聲來了:“我有很多怕的東西, 唯獨不怕他會被別人勾走。我只是給你一句忠告罷了, 你既然聽不進去, 那麼你就請便吧。他應該快回來了, 我叫秋霜再添兩盅茶來。”
安靜的正清殿內, 沈順和將西慶聯姻的想法說了, 便將目光輕輕落到沈雲琛身上,等著他的回答。
而後,空蕩蕩的大殿便響起了沈雲琛清朗的聲音, 這聲音清晰的、鄭重地迴盪在大殿之內, 也傳入了沈順和的耳朵:“相比起做北漠國皇帝的女婿,兒臣更願意做大昱的臣子。”
一絲欣賞與羞愧夾雜著的神色爬上沈順和的面容,但是他很快將一切情緒斂去了,只道:“便是你同意了,現下出了顧時歡與西慶太子的醜聞,朕也絕不會讓你娶西慶太子的嫡妹了,否則便又讓天下人有更多舌根可嚼、豔聞可編了。——這個顧時歡莫不是你命中的災星,又毀了你一樁姻緣。”
沈雲琛嘴角掠過一絲對沈順和的嘲意,嘴裡道:“兒臣甘願被禍害。”
冗長的安靜過後,沈順和用聽不出語氣的聲音對他道:“你無可救藥。”
沈雲琛不說話。
沈順和道:“幕後推手你自己找出來,這風波你自己擺平。若是再這麼鬧下去,朕決不能再護了。天家顏面與兒女私情孰輕孰重,你該明白。”
隨即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出了正清殿,沈雲琛禁不住冷笑出聲。
關於大昱與西慶聯姻之事,又豈止沈順和說得那般單純,便是沒有這樁事,沈順和也未必願意同意這樁聯姻。
沈順和向來疑心病重,對他尤甚,兩國剛剛立了月蘭之盟,西慶那邊就提出了聯姻之意,且指定了他——落在沈順和心裡,難免懷疑他事先便與西慶私下結盟了,以聯姻為自己謀取西慶這座靠山,從而為自己的以後鋪路。
所以,拿他的嬌嬌說事只是一個令人可笑又作嘔的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不過,此番也正合了他的心意,橫豎他也不會為了一個助力去娶別的女人,正好順水推舟地推拒了,而他故意以“相比起做北漠國皇帝的女婿,兒臣更願意做大昱的臣子”這一理由推拒,一半是真心,一半也是在隱晦地向沈順和表明態度了,他若有一絲清明,就該為先前的疑思感到愧意。
他是早朝過後被沈順和留下說話的,說完話已是日近晌午,沈雲琛招來齊安,給他下了一些吩咐,便往府裡趕去。
他擔心顧時歡已聽到了那些風言風語。
卻沒想到,當他跨入前廳的時候,卻看到她甚是悠閒地一邊看書,一邊吃著果子,而坐在她對面喝茶的,竟是西慶公主項鸞。
沈雲琛的眸子頓時利了起來,冒著冷意。在他眼裡項鸞幾乎與項黎等同,而且項鸞才向沈順和提出聯姻之意,這會子又出現在他的府邸,可想而知她會跟顧嬌嬌說什麼了。
“嬌嬌!”他對項鸞視若無睹,快步走向顧時歡。
廳中的兩人這才回過神來,顧時歡驚喜道:“阿琛,你回來了?怎麼今天下朝下得這麼晚。”
沈雲琛不想她再為那事煩心,只道:“今日朝中事務多了些,下朝之後跟同僚多說了兩句。”
顧時歡淺淺莞爾,戳了戳他的手臂,水靈靈的目光往他眼睛裡一望,復又越過他看去他身後:“你可算回來了,西慶的項鸞公主已經等候你多時,清茶都喝了兩盅了。”
沈雲琛轉過身來,似才發現廳中有外人,頷首一禮:“原是項鸞公主,失禮了。不知項鸞公主來敝宅所為何事?”
剛才一直被冷待的項鸞面上明顯有些不痛快,不過沈雲琛這會兒對她溫和有禮的模樣讓她心下稍微舒坦,權當他真的沒注意到自己,便美眸輕揚,微笑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可是六皇子妃看你看得緊,不讓我們單獨說,那我便公開問了——世伯跟你說過了嗎?那個聯姻之事……”
沈雲琛面色如常,沒有一絲訝異:“說了。”
話音剛落,便想起他與顧時歡已有幾次因他欺瞞她一些無謂的事情而發生爭吵,這次他長了教訓,連線上一句:“正是湊巧,今日下了朝,父皇與我說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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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鸞的臉上終於有了幾次羞意:“那你以為如何?”說話間,她又將目光悠悠轉向顧時歡,想看看她的神色,豈料顧時歡卻在埋頭喝茶,好像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