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顧時初氣得瞪他一眼,卻在他嚴肅的目光下噤了聲。
顧時明則咳了一聲,對顧時歡道:“初兒說得也有道理,三弟年紀尚小,就叫女人和孩子牽絆住了,往後便不會有什麼大作為了。以後真到了談婚事的年歲,也到底會吃虧。而身為丞相府的三公子,三弟往後也不會缺女人和孩子。所以,你應該明白。”
顧時歡握緊了椅子邊:“……明白什麼?”
顧時明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把那個叫玉盤的丫鬟給我,我不會害她性命,只要她流了腹中孩子,從此不再糾纏三弟,這樁事便這麼了了。”
顧時歡覺得身上有些冷:“這、這畢竟是一條生命,還是顧家的血脈!”
顧時明笑了笑,笑意未到達眼底:“只要三弟想,往後要多少顧家血脈,就有多少顧家血脈。咱們顧家,不缺那點混了丫鬟血脈的骨血。”
“你們、你們……”顧時歡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做出這個決定,問過其他人了嗎?三弟怎麼說?父親怎麼說?老太太怎麼說?”
看著顧時歡發白的臉,顧時初得意地笑道:“三弟與祖母已經同意了,爹爹還在上朝,尚不知此事。但是你也知道爹爹的性格,若是爹爹在,只怕比我們更果決。”
顧時歡默然不語。
記得在上次莊瑕懷孕的時候,她理智地分析了上中下策,其中中策便是墮了她腹中的孩子,裝作這件事不曾發生。
但是,玉盤與莊瑕卻是不同的。
莊瑕是莊家的大小姐,而且那時對沈平玉也死心了,所以墮了孩子,只要掩蓋好了,往後還能風風光光嫁出去,繼續她的人生。玉盤則不用顧忌那麼多,而且她仍舊愛著顧時光,更愛著肚子裡的孩子,若是可以選擇,顧時歡敢保證,玉盤寧可一生不嫁,也想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撫養成人。
而現在,顧府卻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玉盤了。
顧時歡想了半晌,道:“玉盤可以不入顧府,可以不嫁三弟,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必須留下。我保證,不會讓這個孩子跟顧府有任何糾葛,也不會讓這個孩子冠上‘顧’這個姓氏。”
“不可能!”顧時初斬釘截鐵道,“這個孩子一旦生下來,那就是個禍患,是個拖累!”
顧時歡猛地站了起來:“玉盤是我的人,我說了算!”
“看吧,你果然不安好心!”顧時初冷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得這麼大義凜然,心裡懷了什麼齷齪想法!你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不就是為了手裡多一個威脅三弟、威脅我們的籌碼麼?你早就與我們顧家離心了,你現在可不一心為了你的六皇子妃之位,甚至太子妃之位,甚至皇后……”
“夠了!”顧時明猛地打斷她,“初兒,你冷靜!”
顧時歡也冷笑:“大姐,你就別操心我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她現在可以確定,顧時初怕是瀕臨崩潰了,任何一點事都能刺激到她的那顆跳動不安的心臟,更何況是自家三弟的事。
太子被廢,徐良娣又懷孕了,顧時歡現在可謂是飄搖在懸崖邊上,只靠著顧一岱和顧時明長久以來追隨沈知遠而樹立的地位站穩腳跟,不至於跌落萬丈懸崖。要是顧時光又與六皇子府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牽扯,恐怕她夾在中間更是難做。
也難怪她那麼堅決地要阻隔這段姻緣。
顧時初聽了顧時歡的話,立時將腰板挺得筆直:“我雖暫時落魄,可你也沒資格跟我比!天下皆知父皇不喜六皇子,你當真以為父皇叫六皇子跑腿做了幾件事,便是對他的信任了麼?”
顧時歡搖頭:“我不想跟你談這些。總之,玉盤是我的丫鬟,我若是連自己的丫鬟都保不住,那豈不是太沒用了麼?”
“是嗎?”顧時明笑了笑,這笑冷得很,“既然你要留下這個孩子,那便留下吧……看能否留它一輩子。”
顧時歡渾身一寒,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顧時明已帶著顧時初離開了。
回去之後不久,沈雲琛也下朝回來了。
顧時歡便將今日之事給他說了,沈雲琛笑得雲淡風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樣豈不是更好?既然顧府指望不上了,且看玉盤想法如何,她若真想生下這孩子,你也真想護住玉盤,橫豎我們六皇子府養一個小娃兒不成問題。”
顧時歡輕聲道:“可是……可是會不會對你不利?”
若對外說出玉盤的孩子是顧家的,那麼他們“扣著”顧家的孩子於禮不合;若隱瞞玉盤的孩子是顧家人這一事實,那麼六皇子府平白多了一個孩子,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這對沈雲琛的聲譽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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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讓沈雲琛納了玉盤,她心裡還是和上次莊瑕的事情一樣,還是千萬個不願的。
沈雲琛卻湊過來親了她一口:“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不是什麼大事,別擔心。”
他處變不驚的態度讓顧時歡不由得安下心來,索性把那些事情全部拋開,靠著他的胸膛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沈雲琛還是照舊去上朝,顧時歡則去了玉盤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