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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舞弊疑雲
貢院飛簷上的銅鈴在春寒中凝著薄霜,韓昭的鐵尺劃過明遠樓磚牆時,刮落的石灰裡混著靛藍色粉末——與熒惑案中染毒私鹽的顏料同源。謝明夷的玉笏挑起牆根一片碎紙,浸透雪水的《論語》殘頁上,”君子不器”的”器”字被硃砂圈畫,墨跡邊緣暈開的正是今科會元秦硯之的私印。
”醜時三刻,謄錄房走水。”貢院門房搓著凍紅的手,哈氣在燈籠紙上洇出團黑影,”燒了三間卷庫,偏生燒的全是寒門舉子的墨卷。”
韓昭的鐵尺突然卡住門房咽喉,尺尾獬豸銅像映出他瞳孔裡轉瞬即逝的青銅骰子虛影:”火場裡找到的焦屍,右手六指——這種人在《登科錄》裡本該登記在冊。”被鐵尺挑開的袖管裡,門房腕上赫然繫著教坊司罪奴才有的青鸞繩結。
寅時雪虐風饕,謝明夷跪在燒塌的謄錄房前。玉笏尖撥開瓦礫,焦黑的《孟子》殘章間夾著片未燃盡的灑金箋——這是江南貢院特供的試卷用紙。當他將灑金箋按進雪地時,融化的雪水顯出新墨:”丙戌科進士周延儒嫡孫,今科必中。”
”周家二十年前因河工案滅門。”韓昭的鐵尺劈開某根焦梁,梁芯暗格裡蜷著具幼屍,懷中《三字經》的批註筆跡與秦硯之殿試文章如出一轍。屍首腰間螭吻玉佩的內側,楔形文字譯作:”青鸞振翅日,舊債血償時。”
辰時三刻,韓昭站在禮部驗封司。三百份今科硃卷整齊碼放,當他用鐵尺挑起秦硯之的試卷時,灑金箋突然碎裂,夾層的桑皮紙上密佈針孔——正是教坊司傳遞密信的盲文手法。謝明夷的玉笏蘸取雪水輕拍紙面,顯影的文字記載著二十年前周家被滅門的完整卷宗。
”巳時二刻,秦硯之會文。”禮部主事遞上名刺時,袖口滑落的青銅骰子被韓昭的鐵尺釘入樑柱。六面紅點排列成”訟”卦,正對應《周易》”君子以作事謀始”的爻辭——這是白無垢幼年解卦時最常引的句子。
午時末,雪打梨花深閉門。韓昭掀開秦府書房的青玉鎮紙,鎮紙底部的螭吻紋缺了左眼——與謄錄房焦屍玉佩的殘缺如出一轍。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多寶格暗格,挑出的《青鸞榜》預錄名單上,每個被朱筆勾選的名字都對應著二十年前某樁冤案。
未時雪霽,秦府後園的古井泛起銅綠。韓昭的鐵尺攪動井水,浮起的漆盒裡盛著七枚玉帶鈎,鈎面陰刻的竟是大理寺存檔的滅門案編號。當謝明夷將玉鈎按進《青鸞榜》姓名凹陷處時,榜上突然滲出淡青色汁液——正是私鹽案中用來篡改鹽引的毒墨。
申時三刻,韓昭截住送往貢院的墨車。力夫耳後的刺青在暮色中泛著磷光,靛藍色”丙戌”字樣下覆蓋著新刺的”甲子”。當他劈開松煙墨錠時,墨芯裡裹著的青銅骰子突然炸開,毒霧在雪地上蝕出”亥時焚榜”的篆文。
戌時梆子聲穿透琉璃廠,謝明夷立在制墨作坊的廢墟前。焦黑的鹿膠裡混著人血,當他用玉笏挑起某塊碎瓦時,背面黏著的灑金箋殘片正寫著明日的考題。韓昭的鐵尺劈開地窖暗門,三百個蒙童正在燭下謄抄文章——每人手邊的《論語》都缺了”君子不器”篇。
子夜驚雷劈中貢院匾額,韓昭的鐵尺卡住謄錄官咽喉。那人懷中的《登科錄》突然自燃,灰燼裡滾出的玉珏刻著秦硯之的生辰。謝明夷染血的玉笏插入火堆,挑起的半張焦糊試捲上,”仁”字的最後一捺正指向藏經閣方向。
五更天,雪地上印出第一行腳印。韓昭站在藏經閣飛簷上,看著三百盞孔明燈從教坊司升起。每盞燈罩都繪著殘缺的青鸞,當晨光穿透燈紙時,地面投下的陰影正拼成今科前十的姓名——每個名字都對應著二十年前某位清流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