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林時擔心楚安又多問些什麼,忙轉了話題:“怎麼沒見王爺和那位顧娘子?”
楚安收好匕首,轉身便走,敷衍地留了一句。
“自然是各回各家了。”
林時鬆了一口氣,慶幸楚安沒多問什麼。
這邊楚安前腳剛走,後腳馬夫便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驚慌失措道:“阿郎,您沒傷著哪吧?”
林時冷冷地掃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經斷氣的瘋馬,寒聲質問:“好端端的,這馬怎麼會突然發瘋?還有這韁繩為何斷了?!”
馬夫哆嗦一下,顫聲道:“小人......小人也不知。”
林時想起了許薛明的那副畫像,背脊處冷汗涔涔:“你一直在馬車旁邊守著?”
馬夫忙道:“當然——”
馬夫想起了什麼,面色刷地一白。
“離開了......一會兒,”馬夫嚥了下口水,解釋道,“小人在院外等阿郎那會兒,看到有位郎君掉落一塊金條,一時鬼迷心竅,就......就過去把那東西撿了回來。但是小人只離開——”
話還沒說完,林時抬腿便踹向馬夫的腹部,將人踹倒在地,痛苦地蜷縮起身子。
林時陰沉道:“既然這眼睛沒什麼用,回府之後,便挖了吧。”
......
雖已是夜深,仍然能聽到從國子監內各齋舍裡傳來的背書聲。
王伯陽坐在書案前,一邊咬著筆杆頭,一邊看著書冊上“老鼠打洞”的算術苦思冥想。
“今有垣厚十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題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唸完題目,王伯陽苦大仇深道:“我堂堂一個人,為何要研究老鼠如何打洞!”
說罷,他軟軟地趴在書案上,與薛丘山悲慘哭訴:“我原以為背那些佶屈聱牙的古文詩篇已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這才來了治事齋。沒想到啊,一山更比一山高,更痛苦的是這算術!”
薛丘山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這題早些時候學正便詳細講了,誰讓你不聽的。”
王伯陽唉聲嘆氣:“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哪裡是不想聽,是學正說的話,它進不到腦子裡,我能有何辦法。”
王伯陽慢吞吞地扭過頭,看向薛丘山,好奇道:“今日寧王來此地詢問琢玉兄的三年前之事,你可聽說過嗎?”
薛丘山繼續看著自己的書:“那會兒我還沒來國子監,你覺得我知道嗎?”
“g我倒是聽說過一點,”王伯陽來了精神,直起身,“那許薛明原是咱們徐博士的得意門生,他可是比琢玉兄還厲害的人物,我還曾向他請教過問題。你是知道我的,笨得人神共憤,可這人耐心得很,絲毫不嫌我煩。”
說到這,王伯陽嘆了口氣:“那會兒傳來他因殺人入獄的訊息,若不是佑泉兄作證,我壓根不敢相信。沒想到時隔三年,衙門竟然會重新調查這件事情。”
王伯陽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佑泉兄的死不會與這事有關吧?”
聞言,薛丘山咧嘴笑了笑,抬眼看了過去:“我哪裡知道,你這麼好奇,幹脆下去問問周志恆罷了。”
王伯陽呸呸兩聲,翻了個白眼:“你少詛咒我,我爹可就我一個獨苗。哦對,差點忘了,你也是。”
薛丘山沒搭理他。
王伯陽安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看向窗外的夜色,自言自語道:“琢玉兄怎麼還沒回來?”
薛丘山忍無可忍,隨手從書案上拿起一本書,扔了過去:“我求求你安靜點。”
王伯陽癟癟嘴,無趣道:“行吧。”
一語未了,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正是王伯陽適才唸叨的黃允。
“琢玉兄,你為何這麼晚才回來?”王伯陽忙道,“這要是讓監丞知道了,你可就完了。”
黃允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些疲憊:“無事,我已提前與監丞說了。”
王伯陽起身,指了指黃允書案上的食盒:“琢玉兄,那是薛丘山給咱們買的玉米冬瓜排骨湯,剛買回來不久,還熱著呢。我嘗了一口,湯汁濃鬱鮮美,比咱們食堂的可好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