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被王玄送上車,白行樾沒急著過去,經過周旋身旁,腳步沒停,不溫不火說了句:“除了我,別人都可以?”
周旋眼皮一跳,聽懂了,想說點什麼,白行樾已經走遠。
下午,周旋狀態極差,反應總是慢半拍。瞧出她的不對勁,林立靜忍著好奇,包攬了一部分工作,讓她去休息。
周旋說不用,拎著工具箱,和林立靜一起下到地底。
墓主人生前奢靡,給自己的墓地修繕了四座宮殿,東西南北四角齊全。每座宮殿放了大量陪葬品,出土的那幾十個陶甕上面都刻了篆文印戳,和漢高祖墓裡的一模一樣。
這東西的研究價值比金器銀器都高,林立靜饞得不行,想近距離看看。王玄嫌她手笨腳笨,抻脖子喊一聲,把隔壁的丁斯奇叫來了,讓他看著她。
兩人仍處在冷戰期,林立靜撇撇嘴,想走,又捨不得,只能老老實實蹲在丁斯奇面前,藉著手電筒的光觀察陶甕底部的印戳。
陶甕個頭太大,丁斯奇騰不出手,叫周旋幫個忙。
周旋笑說:“還是叫立靜幫你吧,你們倆更默契。”
丁斯奇這才反應過來,扭頭看林立靜:“靜靜,幫我一下好嗎?”
“誰和他有默契……”林立靜嘟囔了一句,不自在地拿起棕毛刷,小心翼翼刷掉陶甕表面的泥土。
忙完手頭的事,周旋又累又渴,摘掉口罩和一次性白手套,出去歇會。
地底訊號差,她沒帶手機,喝水的空隙,解鎖看了眼。
一個多小時前,有個陌生號碼打了七八個電話,見她沒接,發了條簡訊,說自己是鐘辛讓媽媽,看到速回電。
周旋轉念想到林秀榕,立馬回撥過去。
那頭很快接了,焦急地說:“小周,你弟弟在學校和人打架,進醫院了……班主任給你媽打電話,你媽一著急,高血壓犯了,剛被救護車拉走。”
周旋腦子嗡一下,詢問完狀況,她想也沒想,直接去找王玄請假。
王玄待她是不錯,但手底下有大幾十號人要管,得服眾,不可能在這種非常時期給她開小差。
周旋心裡明白,只好給周納打電話,沒人接。
自從上次林秀榕突然住院,周旋繃緊了神經,像只驚弓之鳥。她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翻開通訊錄,想聯系高中同學。
翻到一半,放棄了,她跟他們交情並不深,開不了這口。
周旋正躊躇,微信彈出訊息,和白行樾的對話方塊跳到第一欄,紅點下方簡短幾個字——
替你去。
當晚,白行樾到了蘇州,告訴她林秀榕沒事,等檢查結果出來就能出院。
虛驚一場,周旋終於放下心。
她在鍵盤上敲出“謝謝”,又敲出“對不起”,想發給白行樾,覺得幹巴巴的,都刪除了,說一句:等你回來,我去機場接你。
白行樾沒說什麼。
周納平時不是急脾氣,這次跟人打起來,主要是歷史遺留問題——隔壁班有個男生長期跟他們搶籃球場地,這次體育課又欺負女生,周納看不慣,上去出頭,被對方揍了一拳,沒忍住,反打了回去。
周旋沒因為這事罵他,只告訴他,下次別用蠻力解決問題,傷人害己。周納不後悔揍那孫子,但牽連到家人,心裡不是滋味,悻悻說知道了。
知道周納自責,周旋安慰一句,囑咐他照顧好媽,有什麼事和白行樾說。
周納覺得憋屈:“他們家胡攪蠻纏,看我們沒人出面,本來打算驗傷報警,要不是姐夫來了,估計真得把事鬧大,沒準我都不能高考了……”
周旋沒糾正這稱呼:“誰也不可能幫你一輩子。周納,你馬上成年了,該為自己負責,別讓媽一直擔驚受怕。”
周納一瞬間成長,沉悶地說:“姐,你放心,以後絕不會了。”
解決完周納的事,給林秀榕辦了出院手續,白行樾把母子倆送回店裡,已經快淩晨。
林秀榕身體抱恙,強撐著精神挽留,叫他在家裡將就一晚,別去酒店住了。
客房沒收拾,周納領白行樾去周旋的臥室,從櫃子裡翻出新洗的床單被罩,邊換邊說:“我姐房間一年四季都幹淨,就是床小了點,以後買張大的,不然住不下兩個人。”
白行樾沒說別的:“我換吧。你去休息。”
周納乖乖聽話:“那我回房了……樾哥,你也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