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沒關系。”
白行樾暫時不予計較,耐著性子說:“不止考古,任何行業都有頭部,那些人照樣賺得盆滿缽滿,名利雙收。人情社會,哪個不是踩著一堆人的肩膀往上爬,到你這兒也不會變。”
白行樾越理性,周旋越覺得不好收場,心裡波濤洶湧:“我要是不明白這道理,根本走不到今天。”
能來王玄這實習的,哪個不是私底下運作,要麼砸錢要麼走關系,都為了給簡歷添上一筆,方便以後求職。
周旋當初的確沾過寧夷然的光,但這次的機會,是她自己得來的。
白行樾無端笑了聲,說:“知道你都明白。”就是知道,他才氣得慌,“寧夷然為你打算可以,我隨便給你鋪個路,就成洪水猛獸了?”
周旋動了下僵硬的手指:“我說了,這和他沒關系,而且我現在可以靠自己。”
“行,你有你的立場,我不幹涉。”白行樾平聲靜氣地說,“以後你的事,我不會輕易插手。”
周旋喉嚨幹澀,有股無名火憋在裡頭,想發洩卻發不出。
她知道自己理虧。說到底,白行樾這次連插手都談不上,他不過是幫她拓寬一條路徑,讓她自行選擇以後走哪條。
是她多少有點不知好歹。
可已經到這份上,周旋撩不下面子再退一步,也不想這麼做。她抬起手,試圖去拉車門,不死心地拽了好幾下。
白行樾冷眼旁觀,等她什麼時候拽夠了,什麼時候解鎖。
回去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氣氛沉如死寂。
中途,周納聯系白行樾,主動彙報聯考成績,又話了幾句男人間的家常。白行樾面不改色,照常同他閑聊。
周旋坐在一旁,脊背挺得僵直,不出一聲。
到了營地,白行樾沒把車開進去,直接停在了門口,冷淡地對她說:“回吧。”
周旋沒問他要去哪,拎包下了車。
她站在道邊的土坡上,看著那輛車走遠。路面塵土飛揚,被風捲成一個漩渦,兩道車印筆直平行,一眼看不到盡頭。
隔天早晨,周旋到了考古現場,撞見迎面過來的白行樾。
白行樾睨她一眼,不聞不問,徑自從她身邊走過,去找王玄聊公事。
開工前,白帆和總臺的記者來了。走完一遍形式,等媒體離開,王玄和白帆到帳篷裡敘舊,把白行樾也叫上了。
快到中午,柏叔帶著新收的小徒弟來送餐,不好進去打擾,問周旋怎麼辦。
周旋說:“我送吧柏叔,你去忙別的。”
柏叔“誒”一聲,應下了,轉頭和小徒弟給隊裡其他人遞盒飯。
周旋從保溫箱裡拿出三盒飯菜,把水果洗淨切盒,又備了點酸奶。她端著託盤,輕掀開帳篷的擋簾,進得不突兀,沒什麼闖入感。
王玄跟白帆正聊得熱火朝天,白行樾翹腿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一個打火機,聽見動靜,寡淡地掃向她。
周旋將東西放到折疊桌上,用眼神示意一下王玄,正準備走,被叫住。
王玄讓她過來,給白帆介紹:“我每回去你們學校招人都能被氣個半死!一個個紙上談兵,真要讓他們下地幹活,都懵逼了。要都像小周這樣,我能省不少心。”
白帆笑道:“用著順手你就留著,多調教調教。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收個關門弟子。”
“我倒想留啊,可我總想著,這孩子能再走遠點兒。”王玄一拍大腿,“不管了啊,人我交給你了,以後你得幫忙照看著。年輕人腦子靈,該給機會給機會,該鍛煉鍛煉。”
王玄重面子,從沒引薦過誰。拋開白行樾那層關系,白帆不由高看了周旋一眼,問問題比昨天深。
周旋沒給王玄丟臉,不卑不亢,接住了問話。
等他們聊得差不多了,白行樾打斷:“先吃飯吧。”
周旋不著痕跡一頓,打聲招呼,先出去了。
白帆明早還有會,不能久留。吃過午飯,白行樾送舅舅去機場。
他們出來時,外頭已經沒幾個人,都睡午覺去了。周旋一個人待著,左手拿手機,右手拿著啃一半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