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了燈,屋裡黑黢黢的,各自在想心事。
周旋剛醞釀出一絲睡意,聽到林立靜說:“周旋,你睡著了嗎?”
周旋含糊一聲:“還沒,怎麼了?”
“我睡不著。”林立靜翻了個身,面向她,“我們聊聊天吧。”
“想聊什麼?”
林立靜問:“西安都有什麼好玩的啊?”
周旋說了幾個景點,又說:“那邊遍地都是古墓,有很多‘墓景房’。”
“你之前去過?”
周旋陷入回憶,說:“去過兩次。”
兩次都是和寧夷然。
那時候剛在一起沒多久,寧夷然週末陪她去全國各地的古城古鎮採風,給她介紹這方面的專家,拓寬她的人脈。
原來他也盡全力支援過她的事業。
時移世易,人心會變。
林立靜看不見周旋的表情,自顧自感慨:“等實習結束,我立馬飛去看看。”
周旋說:“丁師兄的學校在那邊,你到時可以去找他玩。”
“嗯……我就這麼打算的。”林立靜說,“他前兩天不是回西安了嗎?酒搭子一下沒了,說實話,我這心裡空落落的。”
“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愛喝酒。”
“那我是不知道,原來這東西這麼好喝……誰研究的呢。”
周旋輕笑一聲。
即便沒刻意說,周旋大概也清楚今晚林立靜為什麼反常。
有些事勢如破竹,來了擋也擋不住。
林立靜是這樣,她何嘗不是。
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一週,白天溫度上來了,雪化成水,到晚上又凝結成冰,反反複複。
氣候太差,露天工作沒法再進行,驟然閑下來,王玄無所事事,每晚在群裡吆喝眾人去他那喝酒吃肉,吃完湊幾桌打麻將,玩個通宵。
林立靜一直不太喜歡這種酒桌文化,但怕周旋悶出病來,隔三岔五拉她去玩。
周旋通常待不了多久就走了。自從和寧夷然分開後,她對很多事都提不起興致,喜歡把自己關在宿舍,要麼睡覺要麼看書。
知道她去,白行樾偶爾也會過去,周旋每次都會問他肩膀恢複得怎麼樣了——她比任何人都關心他的傷勢。
白行樾十次有八次都答得不上不下,擺明瞭想吊她胃口。
元旦前一天,隊裡幾個男生吵著要去烏倫古湖露營冰釣,順便把年跨了。王玄覺得太遠,來回折騰,給一票否決了。
晚上,柏叔臨時搭了個爐灶,用大鍋煮牛羊肉火鍋。一群人聚在樣板房裡邊吃邊聊,熱鬧得像過年。
吃到一半,林立靜看了眼手機,忙撂下筷子,歡歡喜喜出去了。
周旋沒太在意,嘗一口沾滿麻醬的牛肉,覺得好吃,多吃了幾口。
屋裡烏煙瘴氣,周旋吃得滿頭是汗,穿上外套出去透氣。
斜對面有條過道,燈照不到,她離遠看到一道人影。白行樾在那抽煙,指間夾帶一處光點,一半明一半滅。
她抬腿走過去。
隔青白色的煙霧,白行樾看向她:“吃飽了?”
周旋說:“差不多了——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五分鐘前。”
“我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