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俱懷站起身來,忍者哭腔喊道,“林知唸的孩子還活著!”
劉焉的背影在門口僵住,可她沒有回頭。
“她還在為林府翻案,一切還來得及……”
“回吧……”
劉焉只留下簡短的一句,邁開步子,孤身一人走進黎明前的黑暗。
沈俱懷日夜兼程往東京趕。
第一時間去了公主府,看到了被禁軍圍困的府衙,她心下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救安樂!
看到她獨當一面,她既開心,又心疼。
平亂之後,她卻突然失了面對安樂的勇氣。
圍獵那次,安樂險些喪命,是因為劉焉,這次宮變,皇帝兇多吉少,安樂極有可能失去唯一血親,還是因為劉焉。
沈俱懷只覺得這千絲萬縷中,她也算不得無辜,更不配回來……
安樂聽完,一股無法名狀的情緒鬱結於胸,沈俱懷的聲音將她帶回了十六年前的那樁變故,那些見過的沒見過的人,彷彿都重新在她面前鮮活,她跟著一起沉痛,一起不屈,一起鳴不平。
帝王之尊,天子之權,史書上的寥寥幾筆,埋藏了多少血與淚,苦與痛,白骨和血肉。
整整十五年,萬幸這段塵封的往事得以重見天日。
當初是天意弄人,如今是天意使然!
安樂心下激蕩,沉溺在悲切,淚水止不住地流。
她聳動的肩,脆弱又單薄。
沈俱懷幾次想伸手安撫,都縮了回來。
過了良久,一室靜謐,複雜的情緒終於得以平複,安樂抬袖將眼淚擦幹。
思緒回轉,沈俱懷坦白了一切,卻唯獨沒有坦白她的心意。
安樂定了定神,像是下了決心,轉過身,眼神格外堅定地看她,緩緩靠近。
沈俱懷一愣,忍不住後退。
一進,一退。
直到沈俱懷抵在了門上,退無可退,兩人才停下來。
她的愧疚和心疼,她的慌亂和無措,都被安樂輕易捕捉。
“那我呢?”
她急切地問出口,眼裡一抹化不開的情義,幾乎要將對方灼燒。
她不信,曾經的溫柔體貼,捨命相護,全然出自所謂的責任。
那次幾度剋制又忍不住宣洩的情慾,難道只有欲沒有愛嗎?
“你看著我!”
看著她低垂的頭,一副想要躲避的樣子,便讓安樂生出一股無名的火,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那我們算什麼?”
眼淚不爭氣地又流了下來,安樂倔強地伸手抹去,仰著頭看她。
沈懼懷忍住慌亂,假裝釋懷,抬頭看著安樂,艱難地扯著嘴角,緩緩開口:
“反賊沈懼懷已死,公主您……自由了。”
不必被一個不對的人捆綁,不必蹉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