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車,從壓抑的地庫裡走出。踏上草坪,遠遠地,就聽到泊翠莊園大廳裡傳出鋼琴聲。
那架老舊的施坦威發出渾厚的聲音,是巴赫的康塔塔147《耶穌是人類希望》,整個曲子被彈奏者處理得冷靜又收縮。
今日處處寂靜,連花園裡都沒有一個人影。
推開門,顧同澤熟悉的身影坐在琴凳上,雙手輕柔地撫過黑白琴鍵,側臉平靜得接近冷峻。
我放下行李包,倚在門旁,靜靜欣賞,等他彈奏完畢。
他喜歡巴赫,這不稀奇。作為一個無時無刻不理性、平衡的人,總會喜歡巴赫。
一曲結束,他靜靜回頭看我一眼,纖長的手指猶自在鍵盤上彈動。一首有些激昂的進行曲,被他閒閒地彈奏得有些散淡隨意。
“我以為你不在家。”我說
“今天這裡就我們兩個,我給他們放假了。算是……算是慶祝你痊癒。”
我看了看大廳,幾個裝飾花瓶空空蕩蕩的,一點慶祝的氣氛都沒有,哪有這樣慶祝的?
“你今天,好像不太開心。”我小心翼翼地問。
“秦雨,你到底是怎麼過敏的?”
琴聲住了,餘韻在寬闊的大廳裡迴盪,飄渺、消失。
“那杯熱可可。”
窗邊的男人緩緩起身,朝我走來。他逆著光,我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這種東西本地並不產。錢姐屋子裡確實有一盒,但她堅持說是莊園的小姐妹送給她的。”
已經是深春,我莫名地覺得燥熱,輕輕拉了拉衣領。
“對,那盒松花粉,很多老年人經常被忽悠購買,保健品嘛。”
我只是買了幾何送給打掃房間的阿姨,誰知道她會拿去討好誰呢?
“你喜歡擺弄花卉,早在多年前就在最大的園藝論壇上註冊了賬號。”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報出了一個名字,“春知曉”。
我心裡一震,那是我自己都遺忘已久的賬號。
“雖然現在論壇上活躍的都是中老年使用者,但好在論壇還在。我上去看了看,你多前發過一則求助——五針松盆景怎麼養護?要不要讓它們開花。”
雖然明明知道今天這裡就我們兩人,我仍不著痕跡地伸手將身後的門關上。大廳又高又冷,我正經歷著結婚以來最大的危機。
“你對松花粉並不過敏,對吧?一個對花粉過敏的人為什麼會熱愛園藝呢,這邏輯不通順。”
“顧同澤,你不要欺負我。”我不想聽他說下去,“我才九死一生,你就這樣對我。”
他緩緩走來,伸出手,將我鎖在胳膊和門之間。幽深的眼眸牢牢鎖定我的表情,好像隨時要揪出蛛絲馬跡的破綻。
“錢姐的松花粉是其他工人送的,即便我在過敏原上撒了謊,也不代表她沒有放在我的杯子裡。”我冷冷地說,“她能陷害我一次,就能來第二次、第三次。”
“哧,”他笑了,微微弓起身,將頭靠在我的脖頸,語調蒼涼,“秦雨啊,你的善良天真哪裡去了,我愛的那個可愛的傻女孩不見了。”
“你愛的?”我仰頭,開啟他的手臂,“我從來沒有奢望你愛我。你的愛只有一次,給了那個讓你刻骨銘心的人!”
我不想再爭論下去,提起行李就要往樓上走去。爭吵大都是無效的,只會令我們的感情更加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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