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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5.譬如此環
初冬的清晨陽光晴好，窗欞上的霜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消融，細密的水珠順著木紋往下爬，在窗臺積成一道閃爍的銀河。
向潯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江清衍送來的資料，雖然他這個人在感情上總是拖泥帶水，但在工作上還是頗有些雷霆手段，不到一週的時間，奚洪林這兩個堂侄就已經被他安排的私家偵探查了個底掉。
一套絲滑的轉筆，向潯在資料上著意圈畫著重點，手機對話方塊裡是張天碩剛剛發過來的訊息，說奚硯青中午的時候會來，明明兒子的婚事八字還沒一撇，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
奚硯青當然著急了，但是向潯不急，他懂得放長線釣大魚。
茶水的熱氣沿著白瓷杯沿氤氳升騰，向潯深吸了口氣，茉莉花香沁人心脾，不知不覺間陽光悄悄爬過了整張桌子，此刻正伏在他袖口的羊毛紋路上，暖烘烘地打了個盹。
江清衍這次過來開了一輛邁巴赫，擺明是打算跟那臺大g死磕，向潯也沒心情跟他計較這些幼稚的事情。
經歷了那天晚上的事，兩個人的關系說尷尬倒不至於，但也屬實沒有什麼再惡化的餘地。
“東西呢？”，向潯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江清衍晃了晃手裡的提包，“放心吧，都帶著呢。”
向潯的目光掃過提包鱷魚皮質的獨特紋理，莫名覺得有些應時應景。
江清衍車技嫻熟又記路，比起上次向潯開車去奚洪林的大宅足足提前了二十分鐘。
熟悉的朱漆大門前已經停了另外三臺車，向潯之前特別授意張天碩把奚洪林有意安排文物信託的訊息放出去，想來今天不光是奚硯青這個主角，奚墨白和奚愛瑜也都到場了。
“看樣子該來的都來了。”，江清衍勾了勾嘴角。
向潯冷冷道：“眼看著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就要落到別人手裡，換了誰都坐不住。”
說話間朱漆大門被拉開一條縫，張天碩探頭出來，“江總，潯哥，姥爺一直在等你們。”
不似之前在花廳暖閣裡的小聚，奚洪林這次把所有人都叫到了書房裡，張天碩把兩人送到門口後站住了腳。
向潯問道：“你不進去？”
張天碩搖了搖頭，“姥爺讓我去陪姥姥。”
“也好……”，還不等向潯再多說幾句安慰的話，書房裡已經傳來了陣陣爭吵聲。
“二叔，我爸臨死前你是答應過的，奚家後代兒孫的事都包在你的身上，如今我爸屍骨未寒，你就想反悔了？”，奚硯青將茶盞重重磕在紫檀茶幾上，特意捲起袖口，露出腕間那道從小跟父親在打穀場幹活被鐮刀意外割傷的疤痕，蜈蚣似的趴在他肥碩的手臂上。
奚洪林沉默不語，只摩挲著案頭的青銅簋，饕餮紋在昏黃的臺燈下泛著幽光，簋腹內壁的‘永寶用享’四字銘文，此刻竟像烙鐵般灼著他的手心，甚至都有些隱隱作痛。
奚墨白斜倚在花梨木隔扇旁，陽光從他背後的冰裂紋窗欞滲進來，將他精瘦的半邊身子鍍上一層金光，鏡片後眯起的雙眼在二叔和大哥之間來回逡巡，最後落在了小妹奚愛瑜的身上。
奚愛瑜似乎對屋子裡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順手抽了本古籍正看得津津有味，腦子裡正構思著臺裡下一檔新節目的創意和靈感。
短暫的沉默之後奚洪林緩緩開口，“我上次不是送了你一對兒和田羊脂玉鐲了嗎，那可是個老物件，也值不少錢的。”
“一對兒破鐲子能值多少錢！”，奚硯青向前傾身，黃花梨圈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程宇結婚要買房子辦彩禮，還要定酒店，他們這一輩裡就程宇這麼一個男孩，婚禮總得足夠體面，最起碼也得在天禧酒店這種地方吧，老家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