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對著被投誠的西班牙僱傭兵拎在手裡的變節者頭顱說道,然後晃晃悠悠地去摸自己的劍。但他的努力是必然要失敗的,因為那把雙手巨劍已經成了“海泥鰍”的收藏品了。
毛雄輝問:“二東家,這三個醉鬼怎麼處理?要活的還是死的?”
陳德考慮了一下:“要活的吧,那‘赤發鬼’據說是什麼二副,說不定能從他嘴裡挖出點有用的情報。”
明、倭、西三國聯合縱隊一擁而上,腓特烈和兩個資深酒友很快被捆成了粽子。
大難不死,約書亞海德神父和十八個最後的西班牙船員。
由於含氧量的下降和二氧化碳的增多,這十九個倖存者普遍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半窒息狀態。他們已經不再徒勞地唱著聖歌,而是虔誠地默默祈禱,以等待天主召喚的到來。
然而天主的召喚沒有來,鐵門外的喊話卻又一次到了。
約書亞海德神父苦笑著,顫巍巍的手攥緊了銀十字架:“塞巴斯蒂安,收起你魔鬼般的可笑伎倆,我們絕不會相信你的。”然後又唸了兩句經。
鐵門外一陣對話,聽不太清楚,但奇怪的是除了荷蘭語、西班牙語之外,竟夾雜著幾句明國的中文,本來多種外語就是這是年代神傳)父教士)的必修技能,約書亞海德神父就用中文回了句:“看在天主的份上,不要企圖騙開鐵門了,就算找來明國人也不行。”
這次傳進來的中文嗓門大,而且帶著驚喜:“約書亞海德神父,你會中文的話就不讓人翻譯了!請開啟鐵門,為了那自己和其他人的命在,叛徒塞巴斯蒂安已經伏法,荷屬東印度公司海盜船長路德維希範紐門、大副阿爾弗雷德已被擊斃,二副腓特烈也被擒獲,現在控制這艘船的是來自大明的天主教徒,你在這裡很安全!”
鐵門裡回答毛雄輝的是沉默和躊躇,看來這老神棍聽了這麼多驚人的話,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於是他又加了一條重料——“約書亞海德神父,就算你信不過我,總信得過耶穌會把,adg耶穌會信條:愈顯主榮的拉丁文縮寫),我的師父和利瑪竇,也就是馬修利奇,有過不少交情。”
鐵門內好一陣騷動,毛雄輝心想目的是達到了,果然事實沒讓他失望,鐵門“吱扭吱扭”地從裡面開了。
其他的倖存者都在貪婪地呼吸空氣,而約書亞海德神父到底是沒忘記自己的職業:“感謝仁慈的天主,派遣了一隊虔誠的信徒來拯救我們!”然後老淚縱橫。
如果套用後世網遊的套路,在大忽悠和大武鬥之後,這個“場景戰役”的任務算是清完了吧,毛雄輝這樣想著,那麼下一步……是分贓和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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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實力嚴重不均等的三方大分)宴贓)。
由於“海泥鰍”gank時機抓的好毛雄輝語),再加上戰力爆表依然是毛雄輝語),“捷”字號眾此戰折損了四個,受傷的十幾個都及時得到救治,再加上被救的奴隸這一支生力軍加入,總數人數膨脹到一百六十多人除掉太虛弱死在底艙裡的),是當前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勢力。
約書亞海德神父已成為“瑪利亞聖潔”號倖存者的精神領袖加實際領袖,他手下的海員加上反正過來的僱傭兵共計四十一人,是當前毫無疑問的第二大勢力。
骨川三夫悽涼地看著自己稀稀落落的手下,就算剛田八百屋回歸,加上他自己也只有八人,而且普遍傷勢慘重,戰力堪憂,所以是當前人見人欺的第最)三弱)大雞)勢力。
至於被俘的腓特烈和兩個資深酒友,目前酒還沒醒,而且這年頭俘虜沒人權,沒人把他們當成一股勢力。
大宴在大槽兒猛吃的氣氛下進行,雖然這年頭海盜船上庫存的醃肉又鹹又硬,烹飪前甚至要用腳踩來軟化,但那是肉!好歹是肉啊!多少年不見葷腥的窮苦人對動物蛋白的渴望已經不僅僅是物質需要,還是精神需要,當張全蛋和趙鐵柱終於手拿著鹹豬腿大吃大嚼,那感覺……就算是這頓吃完了馬上讓他們去沖陣當炮灰,也值了!
骨川三夫為首的倭寇由於自知實力不夠,於是試圖用插科打諢的方式贏得另外兩大勢力的好感,剛田八百屋自告奮勇唱“喲喲伊”,結果這種噪音迅速引起公憤,在一群純爺們兒抄起家夥準備揍他之前,現場唯一的娘們就終結了範圍性恐怖音波攻勢——馬翠花直接把一塊啃剩的豬大骨,準確地投擲進剛田八百屋的嘴裡。
骨川三夫見狀大駭,插科打諢不成轉為溜須拍馬,剛剛一擊k.o.“四國島下山猛虎”的“明國箭道少女”是個很好的恭維物件,贊頌的話自然是“巴禦前”和“甲斐姬”那老一套。馬翠花不知道這倆是什麼人,一開始還挺受用。毛雄輝本著調戲小日本的原則,告訴馬翠花:“這巴禦前是日本平安時期的猛女,除了沒鬍子長得和基本和男人一樣,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邊吹牛邊從馬上揪下一個人掐死;而甲斐姬是萬歷年間入侵朝鮮的日本關白豐臣秀吉的小老婆,據說是個忍者,武藝高強,但學的都是一些陰狠毒辣的暗殺功夫。”馬翠花聽罷柳眉倒豎杏眼圓翻,抄起一把醃蒜就找骨川三夫算賬。但“四國島海上威龍”到底沒有重蹈“四國島下山猛虎”的覆轍,因為他已經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此時最與世無爭的是小野康夫和麵瓜這兩位,他們一個把繳獲的“燧發鐵炮”仔細地拆開,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研究,另一個對“泰西大號震天雷”産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毛雄輝對這種情況感到有些意外,但馬翠花說的一句“這有啥奇怪的,我男人出身是個匠戶”讓他恍然大悟——用榔頭當武器,曾說過買鐵自己打武器,右胳膊特別粗壯毛雄輝之前還當面瓜擼多了練出麒麟臂呢),這不就是一個從小在鐵砧旁敲敲打打的匠戶子弟標準體格麼?而且面瓜這個讀作木訥寫作認真的性格,確實是個搞研究的好材料,憑借自己來自現代的科學知識,把他培養成一代武器大師也未嘗不可。
陳德和約書亞海德神父的談判終於有了實質性進展,在全方位碾壓的實力面前,各種外交辭令偷換概念並沒有用處,而“海泥鰍”早就和各路妖僧交鋒過,老神棍假借耶和華老爺子名義各種忽悠也沒有毛用。最終約書亞海德神父硬著頭皮同意了一九分成,交出整個“瑪利亞聖潔”號,並為陳德一方提供炮兵訓練的苛刻條件,至於這群西班牙人能不能返回馬尼拉,理論上說沒人攔著他們,但實際操作中由於船都被收走了,這幫人難道修習摩西分海之術自己走回去不成?
眼瞅著簽字畫押按手印完成,大宴結束之後,毛雄輝私下提出一個問題:這次“大買賣”收益頗豐,尤其是荷蘭船上的白銀,西班牙船上的金錠和銅錠都是值錢的貨色,更不用說繳獲的大批武器。但武器需要保養、彈藥補給,金銀銅也的換成糧食衣甲之類的東西。而我們這四艘船如果貿然開進海港,兵力不足的話,被其他在海上“生意人”盯上就麻煩了。
陳德點了點頭,說何止其他的“生意人”,官府也是個吞錢的饕餮,南直隸可不比法外之地的皮島,官軍剿滅小股人馬基本和玩兒一樣,不過我們當然不會貿然開進海港,因為還有一個安全的停靠地點。
毛雄輝贊道:“二當家果然人脈深厚,在南方也有個私港。”
陳德微微一笑:“私港倒算不上,不過有個漁村,家室都在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