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不知胤禵口中所提天南星為何物,聽他話裡的意思似是劇毒之物,她細看一眼紅燭並無異樣,只以為胤禵實在誆自己,不以為然道:“十四爺莫與奴婢玩笑,送去雍親王府的紅燭那店家怎敢亂來,是不要命了?”
胤禵定平了臉生硬道:“你是什麼身份,我有那興致與你玩笑?”
從他神色上,魚兒當真瞧不出半分不妥。細想想方才店家與她說的話,胤禵府上的人前腳才走自己便來了,莫不是......這紅燭當真為胤禵動了手腳?
可他既然下了毒,又為何要攔著自己?
“十四爺府上下人與我前後腳入了鋪子,紅燭若有毒,豈不是您動了手腳?您既得逞,又何苦要告訴我。”
胤禵跨步上前進了魚兒的身,一把將那筐子從魚兒手中奪了過來:“胤禛下令屠殺那些兵衛,他們大都是有妻有家之人。閤家男子為天,他隨意一聲令不知有多少家戶受天崩地裂之苦,想算計他之人,哪裡只有我一人?”
他靜默須臾,目光凝在紅燭之上,苦笑道:“我是恨他。可我不想要了他的命,更不想禍連無辜。”
胤禵這番話自有他的道理,這紅燭有毒,當真在王府裡燃了,下毒之人怎能保證最先聞了毒物的會是何人?
王府中,到底還有胤禵看重之人,他不會拿她的命去冒險。
魚兒屈膝向胤禵福了一禮,沉聲道:“無論如何,多謝十四爺肯出面制止,才未釀成大禍。今日事奴婢回府只會報自己粗心遺失了喜物,不會攀扯十四爺半分。”
胤禵無謂笑笑:“你說與不說的,我並不在乎。”
魚兒再福一禮,撿了胤禵拋在地上的銀兩匆匆告退,未走出兩步又被胤禵喚住:“有一事要問你,他待若嫻可好?”
魚兒駐足回話:“十四爺以為何為好?”
胤禵略顯愁容,緩聲道:“常伴身側,琴瑟和諧,永以為好。”
“那十四爺是盼著王爺待嫻格格好,還是不好?您又想從奴婢口中聽到什麼答案?”
“你如實答便是。”
魚兒指了指胤禵仍佩在腰間的那璧白玉:“這白玉是從前嫻格格送給十四爺的,王爺也有一璧。”
胤禵掂起白玉滿目深情望了一眼,苦笑道:“我日日佩著,胤禛卻早不知遺在何處了罷?人皆如此,越是擁有,越是不懂珍惜。”
魚兒搖頭道:“王爺仍佩著,不過與十四爺常掛身外不同,他總是貼身收著。”
“怎會?”胤禵目光中存了幾分詫異,凝眉搖頭:“人他都不珍惜,怎會在乎那人所予的物什?”
“王爺在乎與否,咱們如何能知?恕奴婢多嘴一句,無論王爺帶嫻格格如何,嫻格格定是極在乎王爺的。她如今有著身孕,事已成定局,往事如何,還望十四爺記於心中,如此才不辜負您對嫻格格的情分。”
“記於心中?”胤禵悵然苦笑:“你知道若嫻的身份,也知道我的身份。你說出這話,不怕惹惱了我性命不保?”
魚兒輕巧甩了甩手中提著的紙袋,淺笑道:“十四爺不會。奴婢一直記得初識您時的樣子。奴婢比那些流言蜚語更先認識你,一個對有過下人尚能和顏相待之人,怎會黑白不分濫殺無辜?”
胤禵沉默片刻,走近魚兒兩步,臉色也變得緩和些:“我心中一直有一疑問,還望魚兒姑娘能坦誠告知。”
魚兒頷首應下,胤禵便道:“那日於雍親王府,聽得你以落葉奏一曲秋水詞,那曲子普天之下唯有我與胤禛、若嫻三人懂得吹奏,何以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