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趕來時王勉已經沒了氣息,幾名家丁草蓆一卷抬著屍體就出了府。
胤禛令滿房湊熱鬧的下人退下,又見魚兒並未大驚,才問道:“可是他?”
魚兒搖頭道:“瑩清受傷時我正睡著,未瞧清他模樣。”
“你不是睡著。雜房窗紙被人燙出了洞,你與瑩清是聞了迷香暈身過去。”胤禛說著一指魚兒榻前完好無損的菱窗,道:“想來此番他若也用了迷香,你必無活路。”
“我也覺得奇怪,王勉是識得我的,若如他所說是要替王淮報仇,那日在曦福晉房中怎會將瑩清錯認成了我?即便瑩清穿了我的服制,可那時我倆都被迷暈過去,他單看面相即可區分,斷不會出差錯。”
胤禛道:“他若一心要你性命,也不會聽見我在外頭喚了你一聲便慌了神,連匕首都落在了地上。這事兒是誰做下的,如今已是昭然若揭。自你大婚那日衝撞了她,我於長街上救你性命那時起,她便未想過留你活路。”
魚兒知道胤禛還是疑心曦堯的,畢竟許多事兒也只有曦堯存了那動機。
可魚兒卻總覺得要她性命之人定另有其人,只是那人隱得太深,無從察覺罷了。
思慮間聽胤禛沉聲道:“王勉被她推出來頂了此事也好,她肯尋人瞞過此事,想來心底也是怕的。此番我對她動了大怒,她日後必當收斂行徑,你再不必怕。她到底是年遐齡的女兒,三分薄面還是得給她年府的。這事兒你可還想追究?”
自然是要追究的,自己糊里糊塗險些丟了性命,怎有不追究的道理?
可要追究之人,卻不是曦堯。
自打王勉死在自己房中後,日子果然太平了起來。
因此事,曦堯再見到魚兒雖還是沒個好臉色,可到底顧忌胤禛,也並未為難她。
今冬王府多事,京城也不太平。盼著還有三日便是年節,婧敏交代下去,此番節慶必得好好兒操辦起來,洗去一整年的晦氣。
王府大小雜事自毓泰入府後便一應落在了他肩上,魚兒是一味躲懶的性子,但見毓泰累得一日,屁股都沾不到椅子上,哪又有不幫襯的道理?
比往年的例子,只在王府正門外貼聯掛燈便可。
可今年婧敏吩咐了需得喜慶熱鬧,各房為避晦氣,皆得張燈結綵添紅添喜,單是十六骨紮成的紙燈籠便從集市上進了百餘個。
毓泰是捨不得讓魚兒做那些登高踩低活計的,奈何魚兒纏著自己非得讓他給自己尋些事做。
無奈之下,只得將些喜紙、紅燭等輕巧擺設的採購名目給她,要她出府去置辦,順道還能瞧一瞧京城的熱鬧。
往常到了年節時分,京城提早兩日便封了城。
居京郊之人再不得入京過境,京城四角架了規模極大的炮仗臺,等舊歲除新歲至之際,便四面燃起,轟鳴震天。
此為舊俗,相傳古時有一兇獸為‘夕’,懼轟鳴、畏紅色,遂每逢年節,家家戶戶燃炮竹貼紅紙,只為趕走‘夕’,為來年添福。
故而年末最後一日,也稱之為除‘夕’。
從前魚兒同毓泰居在漁村,自然是見不到京城除夕盛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