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沒有說出這句話,只是微微的抿了抿嘴角,垂下眉眼。
“這些荷花是代替我故人來守著這座墳墓的。”商玦並沒有去理女子的那些情緒,微微轉過身子,對著荷花的正前方看著,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這麼美麗的地方原來還是有著一處墳墓在的,這個墳墓修的很雅,“你自己過去看看吧,我不方便過去。”
章芩沒有絲毫的警惕和懷疑,直接就抬起腳朝著那邊過去,她走過那些荷花,那些荷花就好像通靈性一樣,女子走過的地方,那些荷花的花瓣全都脫落了花托,飄飛在空中。
走著走著,女子卻突然就停了下來,她開始直接轉身就往回走,商玦微微眯著眼睛,皺著眉頭,只是感到了有些詫異,並沒有開口阻攔。
“多謝了,只是我突然就不想知道了。”女子走回來後,站在商玦的身邊,輕聲的開口。
“為什麼?”商玦問道。
章芩吞了吞口水:“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要跟我說......我與他有著前世的情緣,我也相信,但是我並不想要再去記起,我就是我,我是章芩,我今生為人是章芩,我不想要去擁有別人的記憶。”
商玦又問道:“不想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章芩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已經知道了嗎,我知道自己是殺錯了人就行,這才是我一直等著的真相,這十五天來,我時時刻刻不在期待著戲本子上那樣一個會在事後來告知真相的人。”
商玦眨了眨眼睛,徑直走向了菩提樹下的軟榻旁邊,是的,她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又回來了。
商玦張了張嘴:“知道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可以在這裡等著了。”章芩彎了彎嘴角,還是有著大家閨秀的氣質,端莊賢淑,溫柔大氣,“我只是需要有一個理由讓我在這裡繼續等下去。”
商玦聽後,卻突然笑了幾聲:“如果等不到了呢?”
章芩聽見空氣中的笑聲後,看著女子,咬了咬牙:“神仙是不會死的,而且就算他是死了,不也是還有靈魂嗎,我總能夠等到的,反正我已經是鬼了,等多久都能夠等到的。”
“我遊歷這人間許多年了,聽過很多的故事,這雙眼睛......”商玦頓了一下,伸手輕輕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眸,莞爾笑道,“也看過了很多的悲歡離合,有丈夫不捨妻子的離去;有女子痛恨男子的薄情寡義;也有女子甘願為了男子去死;更有女子因為男子而變得面目全非,溫柔善良全不複,化為了魔鬼;還有男子在外有了情婦,最後殺死糟糠妻子的;我這雙眼睛看慣了這人間的負心男,卻竟然也不知道這人間也還是有負心女的。”
紅穆那個人不願意告知這個女子真相,並不代表她就不會,那個男子竟然把所有事情告訴了她,也就該要想到她不會對當事人有任何的保守,就好比如眼前的這個女子。
真相,是所有人都該知道的。
這大概也是她言辭最激烈的一次罷。
章芩楞了楞,抿了抿嘴,沒有反駁,或許是心中確實有愧疚:“我會等的。”
“你以為紅蓮是什麼?”商玦直接站起身來,無奈的嘆了口氣,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紅蓮代表著純淨,他可能讓世間萬物瞬間純淨,一萬年才只誕生出一株出來,一誕生便是生在佛的身邊,生來便是清高的,無法生長在淤泥的環境中。”章芩聽的手掌緊緊的握著,眉頭也緊鎖著,商玦突然停住,轉過身回頭看了一眼,“紅蓮不容易死,可一旦死了,便就是永永遠遠的死了,沒有前世也沒有來生,只有今生,你要如何等?”
......
沒有回應,商玦看去的事後,那個女子已經因為承受不住直接就跌落在地上了,她的眼眸皺的緊緊的,她輕輕的搖晃著腦袋,眼睛紅了,卻是幹幹的,並沒有淚水流出來,也看不出來她究竟是何情緒,最後過了很久,才聽見她輕輕的張了張嘴,聲音小到近乎聽不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明明告訴我,神仙是不會死的,只是會上天去重新修煉,他讓我等她的,讓我等他的!他騙了我.....他怎麼可能這麼騙我......”
“或許他只是想要還你一些什麼東西。”商玦輕啟朱唇。
章芩痴楞著:“他是還清了,可是我沒辦法還清了。”
商玦微微聳了聳肩,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直接坐在這菩提樹下的軟榻之上,看了看這顆菩提樹:“有些事情或許菩提能夠解一二。”
女子依舊是痴楞著,眼睛無神的呆呆的看著前方,楞了好久,她才想起這裡還有另一個人在,可是當她偏過頭去看的時候,那軟榻之上哪裡還有什麼人在,她整個人都看著軟榻發著呆,從她的表情上根本就看不出來她究竟是不是在傷心和痛苦,不知道等她看了多久之後,突然雙手撐著草地,用盡了全力才讓自己爬了起來,可是剛爬起來,差點又因為站不穩差點摔倒下去,好不容易站穩之後,她才顫顫巍巍的一點點的朝著那邊菩提樹下的那個軟榻走去,等好不容易要走到的軟榻上面去的時候,她突然一個釀蹌,直接就摔倒了,她眼中越來越模糊了,是血色,她的眼中在一點點的蔓延血色,她緊緊的扣住草地,指甲裡嵌滿了泥土和小石子,她一點點的往前爬著,好不容易才伸手碰到了軟榻,她以此借力讓自己站起來,雖然是站起來了,可也還是需要藉助住軟榻,她輕微的吐了兩口氣,整個人一下子就翻倒在了軟榻上面。
她呆呆的望著菩提樹樹蔭,眼中的血色已經要把她的整個眸子都佔住了,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而後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下來的不是晶瑩的淚水,而是兩滴血紅的血淚,一路順著女子眼角往下滑落。
女子好像是感覺到了,她伸手輕輕的撫上脖頸,那裡是那個男子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的嘴角彎了起來,可是同時兩滴更大的血淚也從眼角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