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柔軟的聲,在靜夜中悄悄響起,提醒他。
「嗯,快亮了。」
他應著,大手仍在她背上輕撫,沒有離開。
這些年,他總在深夜來找她。
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無法控制的前來。
他不該來的,卻總是像被下了蠱,像著了魔一般,來找她。
這念頭,讓他驀地停了手,強迫自己把手從她背上挪開。
像是因此察覺了他欲離去的想法,她支起了身子,攏著長發,將她與他糾纏的發收了回去,下了床。
他跟著坐起身,看著她走去撿拾起衣物,走到屏風之後。
他可以聽到水聲,知道她在清潔自己,當她再走出來時,她已重新套上了那素白的單衣和襦裙,小心仔細的綁好了衣帶。
雖然仍散著發,她看來已和之前在床榻上那般不同,完全不像方才在他身下,那用雙手緊攀著他,用白嫩的雙腿勾著他,用身體緊緊糾纏著他,迎合承歡的女人。
她端了一盆水給他,送上了布巾,替他拾來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衣物。
「你的鞋呢?」滿屋子找不到他的鞋襪,她楞了一楞。
他盯著她看,眼也不眨的淡淡道。
「忘了。」
聞言,她一怔,小臉泛起一抹紅。
他看見她注意到他連外衣也沒找著,他沒穿來,太麻煩了,反正都是要脫。
她沒再追問他下落不明的其他衣物,只收拾著掉落地上的床被。
他穿上了衣物,綁好了衣帶,可他清楚注意到一件事。
從頭到尾,這女人做了一切事情,卻在下床後就垂著眼,始終沒正眼看他。
不看他。
這時,就不看他了。
白天他在趕人時,她倒看得眼也不眨。
那時眾目睽睽,她忍不住開口,現在沒人在看了,反倒不吭聲了。
一瞬間,手好癢。
很癢。
有那麼一個片刻,他幾乎想抬手強迫她抬頭,想強迫她看他,想看清她眼底,看清她的心,想強迫她問出她一直想問卻不曾真的問過的問題。
道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他一直在等她問,從三年前就在等,可她沒真的問過。
而他不知,如果他逼了,她卻沒開口問,他真能就此作罷。
若她真的開了口,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可真的敢答她?若哪天哪夜她得知真相,可還會如今夜這般,傻得伸出雙手擁抱他?
低頭看著那垂眼不看他的女人,他嗅聞著她的發香,心緊喉縮。
明明這麼近,卻還是那麼遠啊……
這一刻,幾乎想再次將她抱起,回到床上,重新佔有,感覺她仍屬於他,感覺他仍擁有她。
可最終,他忍住了那沖動,沒有朝她伸手,只是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裡,卻又感覺到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