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輕輕撥出一口氣,笑道:“嬸娘說得對,靠男人是靠不住的,總不如靠自己來得有用些!”
“這可不是明白了?”二太太似乎頗為得意。
“是啊,明白了。”柳清竹澀澀地苦笑了一聲。
也許今後,她確實只能靠自己了。
蕭潛他……今日究竟是怎麼了呢?是她做錯了什麼,惹了他生氣,還是別有苦衷呢?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於這個時候的柳清竹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所以……
柳清竹心中微冷,暗暗下定了某種決心。
過了一會兒,丫頭們果然送上夜宵來。柳清竹看見油膩便覺得厭煩,只隨手揀幾樣點心,就著茶水費力地嚥下去。
二太太見狀不禁有些心疼,愛憐地道:“你雖然年輕,也該知道保重身子,一直這樣折騰自己怎麼行?你看你嬸娘我,年輕的時候知道自己爭不過,便裝傻作呆,跟那個女人虛與委蛇這些年,如今不是總算叫我看到了希望?我當年若是像你一樣,一味的鑽牛角尖,那個女人還不生吞了我呢!”
柳清竹想到老太太的話,知道二太太這些年確實隱忍得辛苦,也不禁有些感慨:“也虧得嬸娘性子好,才能隱忍至今日。如今嬸娘是有福了的,二叔一輩子性情謙和恬淡,津兄弟又有出息,嬸娘今後的福分,可想而知了。”
二太太拍著柳清竹的手,笑道:“傻閨女,你將來的福分,也不會比我的少!等咱們把那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扳倒了,這府裡還不是你說了算?等潛兒襲了齊國公,你少不得也要做個一品誥命夫人,以後生了兒子也是要做國公爺的,到時候誰能有你風光?”
柳清竹心中一痛,臉色頓時煞白起來,半晌才壓下喉嚨裡的腥澀,勉強笑道:“我這輩子怕是未必能有那樣的福分……我倒寧可大少爺不做齊國公,我更不要做什麼誥命夫人,只要家裡平平靜靜的……不要像如今這樣,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二太太沉默了一陣,終於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說,只得無奈地嘆道:“男人總是貪得無厭的……潛兒這孩子,我前些年看他待你的情形,只當你二人會這樣好一輩子,誰知道……唉,終究還是沒什麼兩樣。不過你也別灰心,葉氏輕浮無行,鵲兒又只是個丫頭,只要潛兒心裡不糊塗,你這輩子吃不到她二人的虧!”
柳清竹咬緊了下唇,許久才嘆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豈是我不想吃虧,就一定能不吃虧的?就像先頭我婆母——我說的是秦氏大太太,她剛嫁過來的那會兒,誰又能知道她是個短命的呢?”
“潛兒跟你提過她?”二太太似乎有些詫異。
柳清竹搖頭道:“是老太太說的。嬸娘,您這些年冷眼旁觀,心裡怕是比誰都明白。我婆母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吧?”
二太太打了個寒顫,眼神竟有些發直,半晌才勉強笑道:“那也是她命不好罷了……哪能人人都像那個女人這時她四下張望了一番,又向叢綠堂的方向努了努嘴)那樣狠毒呢?鵲兒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丫頭,聽說還是你的患難之交,你就那麼信不過她?”
“人心隔肚皮,這個……真是說不準。”柳清竹的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閃過鵲兒勸她喝藥時溫婉可人的笑容,心痛如絞,唇角卻仍是倔強地勾起向上的弧度。
二太太不知想起了什麼,幽幽地嘆了一聲,半晌才勉強勸道:“潛兒是個明白人,不會由著那兩個女人胡鬧的。”
“可是大老爺也是明白人,他怎麼就由著大太太胡鬧了這麼多年呢?大太太非但害死了我婆母,害死了我……當年那位趙家小姐,甚至還害了老太太……大老爺為什麼不管呢?”柳清竹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二太太的臉色僵了一下,半晌才嘆道:“大老爺是個可憐人,這一輩子都沒快活過……唉,世上只怕沒有人比他更恨那女人了,可是他能有什麼法子?你若是有心,這幾日抽個時間過去看看他吧,若是時機湊巧,或許能從他的口中聽到些什麼,知己知彼,對你是有好處的。”
這個含混不清的答案,讓柳清竹稍稍有些意外。
莫非國公爺這些年縱容大太太胡作非為,並非她先前以為的那些表面原因?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大老爺寧可讓自己的母親傷心、寧可讓發妻死不瞑目,也要護著這個惡毒的女人呢?
看來,有些事情就連老太太也並非全部知道。她確實是該盡快去一趟叢綠堂,看看這個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的公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