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桐忙接過信,對譚靈兒說道:“你放心,你在這裡的事沒人知道,你爹爹那裡我已經給蘇姨娘去信了,他年紀也大了,就府裡養著,定期有大夫上門把脈,每月你的份例也全都給了你爹,我們來之前接到府裡的信,說你爹好著呢!就是愛賭那毛病沒改。”
譚靈兒笑道:“我爹那毛病怕是改不了了,來這裡之前我就給我那幫弟兄們交代過了,我人在善城,心耳神意沒有一日不惦記我爹的,如果他老人家遇到難處,他們且先幫了把帳記在我譚靈兒名下,等我回去還。如果回不去,只能等下輩子了。幸虧爹爹有這個愛好打發時日,否則他這日子可怎麼過?”
墨子桐聽了撫著譚靈兒的肩頭說道:“你放心,你爹爹有我們,不會讓他等到下輩子。你爹現在雖好賭,但知道那月例是你的,只輸了他那份也就罷數了,你的那一份他一分一文都沒動,都給你攢著呢!”
譚靈兒一聽那眼淚就從眼中流了出來,隨即笑道:“看我這不爭氣的樣子,說著說著還哭上了。”
說完這話,拿手背用力將眼淚擦去。又笑著對墨子桐說道:“太太,天還沒亮,能不能讓我再穿一回咱們的衣裳。”
墨子桐帶著憂鬱與擔心踏上了返程的路,這次來突厥國原本是打算把譚靈兒帶回去,但事與願違,還是不得不把譚靈兒留在這浩瀚的草原上了,等待她的不知會是什麼命運?
一路兼程回到善城,端木華一面寫奏摺向皇上奏明,一面又帶著從草原帶來的禮物去拜訪了馬總管。
馬總管又安排接風宴飲,鄭芊芸生產後也出了月子,便也安排著給墨子桐接風,葉晨露少不得也安排宴酒給端木華、墨子桐和葉忽如接風。
又是幾日忙碌,墨子桐支援不住就病了。胡大夫給墨子桐把脈熬藥折騰了幾日,這幾日已經慢慢恢復了飲食,人也能出屋子走動走動了。
年關將近,善城所轄各城向朝廷的納奉已送到,皇上很是滿意,賞下美酒嘉獎。
這日,端木華與馬總管商議,將皇上所賞美酒與當地貴族鄉紳共飲同沐天恩。又兼端木華等人住所已修建完畢,馬總管建議取雙喜臨門的彩頭,宴飲之地就設在端木府。日子就定在冬至之日。
善城有位曾在此處幽居數年的郡王之後人,其祖父被朝廷委以重任後,他母子隨其父輾轉南北,後隨其母回到故土在此地安居已有數年。現單名一個巒字,眾人皆稱其為巒公。其母去世後,接連其妻也去世,便愈加沉鬱,日日參禪修心以求來世。因其是皇姓,因此作為上賓也接到了端木華請柬。
端木華自接到修建府第的聖旨,便與墨子桐商議,此宅子就算不能太奢靡,也需得修一花園,裡面要有山有湖,做為孩子們玩樂的暢快之地。
鄭芊芸的府第就在隔壁,為了方便她進出端木府花園遊玩,就在她家第三個院子與花園間開了個小門,平日裡這小門由鄭太太親自保管。
宅子修好後,端木府宅子大門和京中端木府一樣皆是廣亮大門,垂邊臺階,回字紋青磚,裡面是普通三進院歇山頂屋子另帶一個後花園,因家裡孩子多,院子倒寬敞。
堂屋在二進院,墨子桐等內眷皆在三進院。從二進院有一甬道可通往花院,從三進院也可通往花園。
冬至宴飲到了中途,巒公因不善與人交際,便獨自一人出了宴飲廳來到花園,站在假山上觀賞雪景。
鄭芊芸原不參加,只因那日之宴席又有喬遷之喜的意思,且當日來的都是達官貴胄的家眷,墨子桐囑咐此次非其他宴飲,若不參加恐對端木華官聲有損,鄭芊芸便勉強前來。
吃到中途,鄭芊芸看眾人開始敬酒耍樂,覺得甚是無趣,又看天下著大雪,便令翠墨打紙油傘擋雪也要去園子裡賞雪。
巒公正領著小廝在山上觀雪,忽從遠處走來兩個人,一個穿著淺紫色錦紋大氅的女子站在傘下,頭上戴著同色的昭君帽,嫋嫋婷婷站在那裡,自有一股書卷氣由內而生,彷彿這場景在哪裡見過一般,一時就看呆在那裡。
他的眼睛一直跟著那婦人和侍女上了橋,看她們站在橋上往河中看,此時微風輕拂河中已成冰,冰下去有魚影,婦人便提裙下了橋來,走到河邊,試著往河中走去。巒公一看就著了急,忙喊道:“不可下水,此冰不實。”
鄭芊芸正想站到冰上看那冰下之魚,忽聽有男子的喊聲,忙退步和翠墨往花園小門處走去。
巒公眼睜睜看鄭芊芸進了花園小門便沒了身影,頓時悵然若失,隨口道:“卓卓不群如玉來,姣姣兮若雲月輕。唉!不知是誰家娘子,終不得一見了。”
那跟著的小廝卻是個萬精油,端木華一家剛來沒幾天,他就打聽得清清楚楚,後來端木華遷了新居,更是角角落落都問得明明白白了。
今見鄭芊芸從花園角門去了隔壁院子,便知那是端木華另一房太太鄭芊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