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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是經濟的晴雨表。這句話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排除我們a股這個奇葩。
香港股市倒是可以當成經濟的溫度計，只是這個溫度計顯示的讀數，說明我們正在邁向冬天，要是結合港股有一天跌幅達到兩千點的情況來看，已經可以說明寒流的到來。
華強北是最容易看出來經濟蕭條的地方，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經沒有摩肩接踵的人流，街道的人潮還在，可是各個電子市場裡面推著推車拉著拖車搬貨的人已經大幅度減少了。外彙的黑市兌換率在一路走高，政府的報告已經看不見大幅度增長的資料了，經濟學家紛紛表示經濟危機迫在眉睫，各行各業都會受到影響。對我來說，經濟不景氣最直觀的情況就是業務量進一步下滑，公司的第二本賬本記錄的虧損月份已經達到連續四個月了。
我把黃英菊叫回總部這邊和她商量：“阿英啊，華強北那邊的租房合同下個月到期，那邊的生意要是不行的話，我想把華強北的出單點先關了，等生意好轉了再重新開張，這樣還可以把租房押金拿回來。你就回總部這邊幫我吧，工資這些都不變。”
黃英菊問道：“那劉輝還有小傅要不要回這邊？”小傅就是華強北出單點的內勤小姑娘。
我說道：“可能沒辦法要他們兩個，這邊的業務量也不行，用不了兩個拿單的，小傅也沒地方安排。要是生意實在不行，我只會留下你和嚴櫻珠，咱們三個回到以前的狀態，無論如何也可以維持的。”
黃英菊難過的說道：“這麼會這樣，去年還好好的有錢賺，今年這麼一下子就不行了。”
我說：“現在的市場環境不好，另外就是代理公司和炒單客太多了。你記不記得公司只有我們三個人的時候，業務量多大！”
黃英菊說：“華強北那邊就是怪怪的，我還去偷偷看了其他的代理公司，生意沒有哪一家是好的。就是這樣，還有新來的代理公司在華強北開出單點。”
“哦，這些新開的代理公司老闆是什麼來頭阿？”
“不知道，反正都不是深圳本地的，有廣州的，北京的。”
原來是外地來的，這倒是可以理解了，他們可能是真的有錢，對sz市場也不瞭解，他們是不怕虧損的，來深圳就是為了試水。
劉輝和小傅解除勞動合同，我可是按照勞動法賠了幾個月的工資給他們的。當然，工資肯定是按照基本工資來結算的，獎金福利都不算是工資收入，這一點上我還是一個合格的資本家的。
華強北出單點關門的那一頭，我還請公司的人一起吃大餐，算是給劉輝和小傅送行。劉輝神色平靜，就是一支煙一支煙的抽著，酒也是誰勸都幹，一口悶。小傅一開始就眼圈紅紅的，一會兒抹眼淚了，黃英菊和嚴櫻珠都在旁邊勸她。我尷尬到死，只能言不由衷的說道：“哎呀，小傅，不要哭了，我也沒辦法，現在的生意你也看見了，每天三五張保單，連房租水電費管理費都不夠。我答應你，要是公司生意好轉了，那時候只要你還願意，我肯定把你們兩個找回來。”
小傅抽抽噎噎的說道：“我知道公司現在困難，我就是捨不得公司，還有英姐，你們都是好人，從來沒有兇巴巴的看不起人，沒有拖欠我的工資，給我買社保，給我發獎金。你是我打工這幾年見過最好的老闆。”
我差一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我還是好老闆？前面賺錢的時候我拿大頭，現在就虧損幾個月我就要裁人。要是按時發工資獎金，給員工買保險就是一個好老闆，那些其他的小老闆的底線該有多低？
我端起酒杯掩飾自己的情緒說：“這些不算什麼，我要感謝你們這幾年跟著我幹，來，幹了，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把華強北的出單點關閉了，裁員兩人，獎金減半，那一臺舊捷達車也賣了。就這樣努力降低費用的情況下，公司的盈利僅僅維持了兩個月，第三個月開始，公司又開始虧損了。李麗純拿著一張報表給我看，費用自然是和前幾個月差不多的，毛利潤比上個月又少了幾千塊錢，收入支出相抵，這個月虧損了一千多塊錢。
我抬頭看見李麗純糾結的臉色，安慰她說道：“放寬心，這虧的不多，我們以前賺錢了，有底子，該幹嘛幹嘛。”
李麗純出去了，過了一會黃英菊推門進來，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她攏了攏頭發說道：“老闆，我想請假回家一趟。”
“幹嘛？回去幹嘛？”我有一點警惕，這些小姑娘非常敏感，要是不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惹到她們。
“我同學結婚，我回去熱鬧一下。”
“要幾天？”
“要好久，可能還要再家裡呆一陣。”
“不許。黃英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是不是覺得公司虧損了，你想回去幫我節約一點錢啊？現在華強北的出單點已經撤了，咱們這邊一個月虧不了多少錢，你不是說過，要熬嗎，把其他公司嗷死了，我們就可以活下去了。你回去一星期可以，多了不行。不要胡思亂想的。”
看著黃英菊推門出去，我心裡一陣不舒服。賺一點錢怎麼這麼難，每一次能賺錢的日子都非常短暫，不是被人騙了就是被紅眼病給毀了，要不然就是一下子湧進一大幫子競爭者，互相殺價，把利潤幹到比紙片還薄，用代理公司自嘲的話說，就是操著賣白粉的心，賺著賣白菜的錢。
現在公司好比一艘正在漏水的船，漂流在茫茫大海上。水漏的還不嚴重，在丟棄了一下壓倉石的情況下，這艘船可能還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不沉沒。也許再支撐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看見陸地了，當然有可能飄著飄著就沉了。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種是繼續和船上的水手一起等待陸地出現，這個選擇的後果是有可能會把船上的所有東西吃完。一種是拿著細軟，開著救生艇跑了，後果是萬一陸地出現的時候，我又是一條光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