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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財産險保險公司上班了幾十天,我從老業務員嘴裡知道了單位的車隊業務是油水最足的業務,單位出錢,買的專案足足的,不怕貴。渠道業務,也就是汽車銷售公司,4s店,汽車修理廠這些可以代銷汽車保險的,屬於渠道業務,是穩定的業務來源,雖然要讓利,但是對於正式工來說,可以很容易就完成任務,有助於底薪和獎金的計算,也是非常合適的。至於個人客戶,他們大部分是給親戚朋友熟人出單,很少像我這樣掃街拉客,寧可蹲在辦公室等著客戶上門,也不願意主動去,用他們的話說,就是這些散戶出單又挑剔,買的專案又少,還經常要幫著他們處理理賠,不知道多麻煩。這態度讓我想起來鹿姐,她跑到蘋果人壽保險公司打工,倒是天天開著她的小雲雀,到處找客戶送保險單,怎麼同樣是賣保險的,股份制的人壽保險公司和國營的財産保險公司差別這麼大捏?
在關外撿到的王司機和他的朋友們是一群老鄉,有五六十臺車,都是個體戶,在深圳幹運輸的活,以前沒有車險業務員願意上門服務,他們去保險公司的辦公室,業務員也不願意賣第三者保險給他們,自從發現我這個願意賣幾百塊錢第三者保險的業務員,居然願意千裡迢迢的送保單,他們就陸陸續續的在我這裡出單了。我尷尬的發現,自己還是一個爛單明星,根本沒有什麼轎車的單子。這樣下去不行啊,鐘建設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明顯沒有鼓勵我的意思。我知道自己必須去開發一些轎車的保單,要不然這個爛單明星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單位的車隊業務就不用想了,沒有人介紹,沒有過硬的關系,就是想給經辦人一些回扣,他都不敢接,別人為什麼會找我這個沒有可信度的新人出單吶?想來想去,只有渠道業務有可能找到突破口,當然,給路邊的轎車塞名片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幹的,撒網捕魚,沒有大規模的派名片發廣告,誰會知道你能夠出車險單子?
翻了一圈以前的同事朋友客戶的名片,我想起來以前貿易公司的吳師傅好像自己開了一家汽車貿易公司,吳師傅是盧哥的老闆,我和他關系還行,可以找他啊,看看有沒有可能發展一個渠道。我按吳師傅以前的電話號碼撥過去,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聽了我的來意,說了一句你打錯了就掛了電話。我放下吳師傅的名片,想了好半天,記起來盧哥說過吳師傅的公司叫著天鵝汽貿,就在茶幾下面翻出一大摞舊報紙,一張一張的翻看起來,只要吳師傅的公司還在,他不可能不打廣告的。翻了好一會,看見天鵝汽貿的廣告了,他們是賣紅虎皮卡的,地址就在香蜜湖。這就好辦了,明天直接去找吳師傅,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他應該能勻一些單子給我吧。
香蜜湖現在集中了相當多的車行,要是投資巨大的4s店,自然建了氣派的展廳,配套的修理車間,客戶休息廳等等。一些二級代理商或者是雜牌車貿易公司,格局就和我在貿易公司的時候一樣,鐵絲網圈一塊地,安上兩只集裝箱的辦公室就開張了,講究一點的把地面用水泥硬化了,走低價路線的,鋪一點碎石頭就打發了。吳師傅的紅虎汽車展場就是最低配的展場,裡面空空落落的擺著兩只集裝箱辦公室,沿著鐵絲網擺著十幾臺皮卡車和suv。我開車進門的時候,吳師傅還以為來客戶了,殷勤的出來迎接:“老闆,是不是買車啊,我這裡的皮卡都是日産的技術,既便宜又好啊。”
我下車把車門帶上,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說道:“吳師傅,你換電話號碼了也不告訴我,找你好難吶。”吳師傅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上來在我的肩膀是重重的捶了一下:“我說是誰啊,原來是大同啊。你小子混的可以啊,買車了。”“哪裡啊,這是以前貿易公司的事故車,處理給我的,很便宜。”“咱們好久沒見了,來來來,到裡頭坐。”
屋子裡面只有一個女孩子,給我端了一杯茶就退到自己的辦公桌。這個集裝箱進門有一張長條木沙發,有一張小茶幾,裡面兩兩相對的擺著四張桌子,還有一隻鐵皮檔案櫃靠在最後面的牆上。小姑娘無精打採的在撥弄著計算器,吳師傅拿著自己的茶杯喝水,眼睛耷拉著,看不出情緒。
我是上門來求人的,自然不能呆坐在,就沒話找話說道:“吳師傅,好久沒見啦,你越來越有老闆像啦,這幾年肯定發大財了。”吳師傅抿嘴把一片茶葉吐到煙灰缸裡面,嘆口氣說道:“老闆樣子肯定有啦,你看看這個肚子,都像是一隻豬乸。”豬乸就是gd話母豬的意思。我捧場的哈哈大笑,給吳師傅遞煙,吳師傅點是一根煙,吐出一個圓圈說道:“好像我走了才一年,你就離開了貿易公司。現在在哪裡混啊?”我就挑大概的情況說了說,主要說了說炒股票虧錢,開飯館不賺錢,賣掉飯館倒是賺了錢。現在走投無路,只能做老本行,到財産險保險公司當一個業務員。
吳師傅把香煙摁滅,抱著後腦勺說道:“唉,做生意確實是和賭博一樣,能賺錢也能虧錢,還是做業務好啊,做一份拿一份錢。現在的汽貿行業和前幾年不一樣了,以前你搞的那個大刀汽車,那麼爛的車子,就是便宜,一年也能賣幾百臺,我代理的這個紅虎汽車,也是雜牌,質量馬馬虎虎吧,客戶已經不認賬了,賣不動啊。想著找個合資車來做吧,開一個好一點牌子汽車的4s店,少說也要上千萬,說真的,我要是自己有上千萬,我幹脆買國庫券吃利息,還做什麼生意。”
我心有慼慼的連連點頭,贊同吳師傅關於當老闆的感慨,不是做過生意的人根本沒有共鳴啊。做業務只要把公司的産品賣出去就好了,什麼房租水電,稅款雜費,員工工資,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旁敲側擊的問吳師傅道:“吳師傅,現在你的客戶出保單是誰家的?”吳師傅瞟了我一眼,臉上露出我就知道你會說什麼的笑容:“我這個小展場,肯定是那一家給的手續費高給那一家,我這裡既沒有修理廠又沒有拖車,保險公司的理賠好不好和我沒有關系,肯定找手續費高的啦。”
“那你說說嘛,看看我們大西洋保險公司能不能做嘛。”我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吳師傅舉起一隻手,張開四個手指頭:“四十多個點的手續費,群眾保險公司的單子。”
“不可能吧?”我目瞪口呆。
吳師傅輕蔑的嗤了一聲:“大同,你也算是業務老手了,要多打聽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