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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委縣政府在沼氣池工程有省政府撥款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拉中心的後腿,很快就發文批複中心可以招收農民工技術員,按臨時工定編制,臨時工工資待遇比照縣級國企級別,按工人水平發放工資和獎金。
訊息傳出,公司各個領導家裡自然是高朋滿座,那時候還是90年代初,我這個小縣城的會計臨時工的工資是67塊錢,這些技術員定的工資有55塊錢,一年加獎金肯定會有上千塊錢,是非常可觀的收入了。
只要以前給公司搭過節柴灶的農民工,要麼提著餈粑臘魚臘肉,勇敢的自己上門,到各個領導家裡託關系。要麼託縣委縣政府的親戚帶路,去領導家裡拉交情,帶禮品,送禮金,準備在這麼十幾個技術員指標裡面佔一個坑。
我本來以為這裡面沒有我這個臨時工什麼事情,畢竟我還等著轉正吶。直到有一天中午,辦公室裡沒人,謝留慶鬼鬼祟祟的來找我拉關系,我才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經被吹噓成了什麼樣子。
“謝師傅,你找錯人了吧,我現在都是臨時工,你覺得我有什麼本事決定公司請誰不請誰啊。”我對謝留慶來我這裡毛遂自薦很是奇怪。
“大同,你覺得我手藝怎麼樣。”謝留慶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忸怩了半天,終於吭吭唧唧的開口了。
我在中心上班的這幾個月,除了熟悉陳會計的賬,就是給中心打雜,所以看了不少技術員的産品,這個謝留慶確實是一個技術最好的,每一次他搭的節柴灶,都是最整齊,最省火的,他手腳也快,別人一天搭兩個,他一般可以搭三個,但是他也是一個最老實的,說話就臉紅。“謝師傅,你的手藝最好,這個不光是我一個人知道的,主任他們都知道啊。可是我不是中心領導,真的幫不了你啊。”
“大同老弟,外面都傳開了,說是這個事情是你提議的,還得到中心的表揚,你肯定很快就能轉正了,再怎麼你說話也比我管用。我聽說了,現在好些人都給主任他們送禮,拿一點餈粑臘肉都不管用,要拿信封裝錢才行。我的情況你知道的,我老孃癱瘓在床上,我老婆也病歪歪的,外面欠一屁股錢,孩子要讀書,老孃老婆要看病,我不好意思空手去這些主任家裡啊。”說到這裡,謝留慶轉頭看看四周,好像怕誰偷聽一樣悄聲說道:“外頭說了,要送最少200塊錢才行。”
我忽然想起來我老孃拿給餘主任的那個裝簡歷的信封裡面裝的是什麼了,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身上開始冒汗,太陽xue在突突的跳動。已經聽不清謝留慶在說什麼了,滿腦子在想,原來我也是靠送禮才能夠幹這個臨時工的,我還以為自己是一個人才,是憑著自己的本事來中心上班的,原來我也是廢物,也是要啃老的廢物。我口幹舌燥,覺得耳朵嗡嗡響,抬頭看見謝留慶還在聲情並茂的說著什麼,一股厭惡的情緒湧上大腦,我都要靠送錢才能夠當一個臨時工,你憑什麼不送,你要來諷刺我嗎。我騰地站起來,冷冷的說:“謝師傅,我真的幫不了你這個忙,你既然知道了要送禮,就趕緊去找錢啊,和我說有什麼用。”
謝留慶沒想到我說翻臉就翻臉,嚇得他手一哆嗦,水撒了。他連忙放下杯子,訕訕的的拿出黑乎乎的手巾,把桌面上撒出來的水擦幹,默默地退出房門。
連著幾天我都是都心事重重的,搞得陳會計還以為我不舒服,關心地建議我去看醫生。我順水推舟的請了一天假,躲在初中的死黨同學李濤的服裝店裡面,準備和他訴訴苦,這個哥們的父母以前是縣飲食服務公司的,後來飲食服務公司倒了,他父母下崗了,就自己擺一個攤子在街上賣熱幹面和麵窩油條糊米酒,初中時候,同學裡面就是我沒有看不起他,還老給他帶我買的武俠小說,我們關系老鐵了。雖然高中畢業李濤就沒有上學,自己開了服裝店,但是我們還是隻要有時間就聚一聚。
我把這個事情和李濤說了,他在社會上混了幾年,倒是沒有我這麼自以為懷才不遇,憤世嫉俗。他說:“你的建議連縣政府都知道了,算是好事情,轉正應該沒問題,這個社會,送禮能辦事就不錯了,你真的有本事,考清華北大啊,出來到縣委幹幾年,妥妥的當個科長。”我承認自己是有一點玻璃心了,李濤說的有道理,但是心裡接受不了自己是一個平凡人,甚至是一個靠家裡的關系,還要送禮才能夠有個破臨時工的工作,是一個大笨蛋的事實。我撇嘴說:“我要是能考上清華北大,不,哪怕是華師大,我都不回這個破縣城,土不拉幾,連那個交誼舞廳都是露天的,就擺幾張破桌子,掛幾串彩色燈泡,他們還敢收錢。看看人家電視劇裡頭,沙發吧臺,地板鋥亮,各種射燈,打著領結的服務員,穿著低胸裙的姑娘,嘖嘖嘖。”“瞧你,哈喇子都流下來啦,趕緊擦擦嘴吧。”我們最近的聊天,都是以聊到姑娘為結束。
喝著李濤遞過來的易拉罐可樂,我又一次小小的驚訝了:“可以啊,這個可樂三塊錢哪,你發財了。”“還行,現在我不去大縣城進貨了,去廣州,東西好,還便宜。”我們這裡的人把省城叫大縣城,意思是除了大,沒有比我們縣城好到那裡去。
“你自己去廣州,來回要六七天吧,這個服裝店怎麼辦。”
李濤神神秘秘的告訴我,等一會吃飯就知道了,有人幫忙看店。
快中午的時候,一個姑娘拎著菜進來了,我一看,這不是我和李濤初中同學胡梅花嘛,看見她駕輕就熟的進來,看見我,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和慌張,淡定的打招呼,自己倒水喝,我一下子明白了,李濤有女朋友了,怪不得他可以去廣州進貨,有人看店了嘛,還不是夥計,是女朋友,多放心。我打趣道:“前幾天我還來過,怎麼沒有發現你們勾搭上了?”
“啐!什麼勾搭,難聽的很。我們談了一年了。哪像你,現在出息了,不來看我們個體戶,還要諷刺我們。”胡梅花不是溫柔的姑娘,自然不肯在言語中落下風。
中午,我惡狠狠的吃飯,喝啤酒,作為對他們兩個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報複。我不但是一個廢物臨時工,而且還沒有女朋友,吃小老闆的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