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雲笑意吟吟地接過,將玉牌放進乾坤袋:“多謝族長。”
族長看他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來氣,擺了擺手讓他趕緊滾蛋,在重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族長一把踹出了族門,再回頭時,護族結界開啟,族門就已經不見了。
重雲見狀,覺得族長在某些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不講理,他搖了搖頭便下山去了。
山下的世界跟他想象的差不了多少,其實說起來重雲對外面也不是一無所知,因為小時候很多前輩都給他講過外面的世界,雖然這些也差不多都是他們從話本小說裡知道的。
族裡的人,大多都是一輩子都呆在山上的,很少有機會接觸外面的世界,而那些出去了的族人,沒有一個回來過,所以重雲以及其他人,對外面的認識僅限於話本裡的描繪。
這也是重雲一心想要下山的原因,他想看看,也想體驗一下與山裡截然不同的生活。
人的一輩子這麼漫長,總要做一件打破常規的事,讓人生出現一些意外,才不至於一眼就能看到老。
段塵的出現,對於重雲的生命來說,就是另一場意外。
那時重雲正在三危山以東兩百裡外的符惕山下一個名為溪谷的小鎮上,前幾日鎮上一戶人家裡辦喜事,本是歡歡喜喜的日子,新郎官卻在洞房花燭夜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死狀其慘無比,被人開膛破肚不說,連心都被挖了出來。據說死者流出的血浸透了兩床被子,新娘子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新郎官的死狀,直接嚇瘋了。
“這麼可怕?”重雲坐在一家小茶館裡,往茶杯裡倒了點水,端起來喝了一口,繼續聽坐在他面前的一個喝茶的客人口若懸河地講鬼故事,“那查出來是誰幹的嗎?”
“那哪兒知道?我覺得是妖怪幹的,不然你說哪個人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殺了還把心給挖出來,多殘忍啊。”客人從重雲面前的盤子裡抓了一把瓜子丟嘴裡磕,重雲也不介意,聽他吧唧吧唧,“那新娘子現在被接回了孃家裡,整天都在家裡鬧,又哭又叫,你是不知道,那聲音聽著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現在都沒人敢走那邊了,大家都繞道走,任誰聽了那叫聲都難受。聽說那家人請了個大師來作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唉,那家人也是造孽,攤上這麼個事。”
“那新郎官的家裡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那家裡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兒子沒了,媳婦也瘋了,那兩老現在就兩個人過,天天都哭,你說光哭有什麼用,人也沒了。前兩天有個道士經過,說他們家有髒東西,壞了風水,被兩老給趕走了。”
“髒東西?什麼髒東西?”重雲疑惑地問。
客人有些無語:“我說小公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髒東西,那就是隻能生在陰暗角落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是妖就是鬼,還能是什麼?”
“你們這外面的人可真有意思,直接說妖和鬼不就行了嗎?為什麼要用髒東西來代替?”重雲見客人頓時滿臉不悅,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他面前,賠笑道,“好好好,您繼續說,我不插話了。”
客人嗑了口瓜子,繼續說:“那道士被兩老趕走,也不生氣,就說‘雖然是有汙穢,但基本已經沒多少了,想必是那髒東西已經離開了’,說完他就走了。你說他這說的不是廢話嗎,那人心都挖了,那些東西還留在那裡做什麼?說起來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
“哦?”重雲來了興致,問道,“以前也有人被挖過心?”
“也是很久以前了,我也是聽我一個姑父講的,說是這鎮上每過五十年就會有個人離奇死亡,我姑父還在世那會兒,也碰到過一起,是一個屠夫被挖了心,那個屠夫脾氣不好,他的媳婦兒被他打了幾次就離家出走了,所以他死的時候誰都不知道,等過了幾天屍體都臭了才有人發現,但是誰也沒辦法知道再更久遠之前,是不是也有人是這種死法。”
重雲喝了口茶,若有所思。
夜晚更深露重時,重雲著一襲黑衣,披著夜色來到東村村口那新娘子的家外面。
天上雲層厚重,連一絲星光都見不到,重雲聽著新娘子家裡那悽厲詭譎的慘叫聲,時而又變成詭異的哭聲,如墨的雙眸裡藏著深沉的思緒。
為什麼每隔五十年會有人離奇死亡,死亡的手法還是挖心?為什麼那個道士說新郎官家裡有髒東西?為什麼新娘子的家裡人要找大師來做法?
重雲看著關著新娘子的那間房外面貼滿了黃符,忍不住勾唇一笑,大概問題的答案都在這裡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1三危山:《山海經·西山經》:“又西二百二十裡,曰三危之山,三青鳥居之。”
2符惕山:《山海經·西山經》:“又西二百裡,曰符惕之山,其上多棕楠,下多金玉,神江疑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