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鑒答道:“當然記得。”聽對方這麼一問,他又仔細看了看對方,忽然一拍腦門,“難道你、你是當時隨船做通譯的小斯當東?”
“對啊!伍總商您終於是認出我來了!”小斯當東表現得很興奮,“當時我只有十三歲,可現在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很漫長的十年過去了,我的變化很大,您認不出來,很正常。”
景春這時也反應過來,“我當時領著你四處在廣州城裡遊逛,嘗遍各樣的小吃,你還記得不?”
小斯當東連連點頭,“是的,是的,我記得。你的名字叫景春,我們是朋友。”
景春關心地問道:“你這次是來廣州做生意?”
那位商務代表忙在一旁替著答道:“斯當東先生被我們國王任命為廣州貿易委員會的首任會長,他剛剛到廣州來上任。”
“奧。那我們以後打交道的日子長著呢!” 景春激動地說。
“是的,是的。”
“來日方長,我們以後再聊。”伍秉鑒平淡地說完,朝盧觀恆那邊走去。
蔡中對伍秉鑒說道:“東家,我們剛才商量過了,去長崎三十六船,留下四船,咱家和盧東家各分兩船。”
“行。”
伍秉鑒又對盧觀恆說道:“熙茂叔是準備讓文錦隨船去長崎?”
盧觀恆訕訕地一笑,“我聽說你讓元芝、元蘭幾個去了南洋,我心思著也讓文錦出去見見世面。”
“孩子大了,出去歷練是好事。”
伍秉鑒對蔡中又吩咐道:“你一定在船上船下好好照顧文錦少東家,不要讓他吃到任何辛苦,更要保證他的絕對安全,不可出現任何差錯。每每與東瀛商人談判、訂約,主意你來定,但要請文錦少東家與你一同前往在場觀摩。賬目財物也要經常讓少東家過目,讓他做到心中有數,少東家有疑惑處,也要耐心解答。聽明白了嗎?”
蔡中連忙答應:“明白。蔡中一定謹遵東家教誨行事。”
盧觀恆對伍秉鑒這番安排甚是滿意,他想到的、沒想到的,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伍秉鑒都替他想了,也都替他說了。他朝兒子招了招手,“過來,快見過伍總商。”
盧文錦聽到招呼忙跑了過了,十分恭敬地向伍秉鑒躬身施禮。盧觀恆有意無意地說道:“秉鑒,我總想著讓文錦到你面前受一番啟發和教誨,也想讓他和元芝、元蘭等多走動多親近,這回好了,等他們都從外面歷練回來,自然在一起時也就有了可聊的話題,到那時我讓文錦去你大院裡住上幾日。”
伍秉鑒也是意味深長地說:“是啊,也該到了多親近都走動的時候了,否則日後也就越來越陌生了。”
清妍在後面沉默無聲。
蔡中說道:“東家,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好。”
伍秉鑒對那東印度公司的商務代表說道:“長崎不許你們英吉利商人船隻停靠,為了不惹麻煩,船上所有的旗子都換成我‘怡和行’的吧。”
小斯當東擔心地說:“伍總商,港腳船比不上我們東印度公司大型商船堅固,船上也沒有先進的火炮配備,如果船上再不掛我們英吉利國旗,有可能在中途會被海盜劫持。”
伍秉鑒聽後微微一笑,“閣下多慮了,至少在來往南洋和東瀛這一南一北兩條海路上,掛有‘怡和行’旗幟的商船不需以船堅炮利唬人逞威風,也不需拉他人大旗做遮蓋掩護,完全可以做到出入無間暢通無阻。”
小斯當東聽了既不好意思,又感覺不可思議,他不甘心地問道:“您是怎樣做到的?這裡邊有什麼奧妙嗎?是不是您將海盜海路都用錢買通了?”
“道義!”
伍秉鑒進一步給他解釋說:“道生義,義輔道,以道義相交,義薄雲天,大道致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