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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滾滾。幾扇窗都開著,卻沒有一絲風進來,盧家的廳子裡沉悶而壓抑。
盧觀恆面沉似水。
伍秉鑒卑以自牧,畢恭畢敬。
少頃,盧觀恆終於再次說話了,“這事無論怎麼說,都讓人心裡不痛快。是我主動找你合夥的不假,可我什麼時候也沒有想過把你扔下不管,甚至為了拉扯你,我一直在和咪唎堅人僵持著不肯讓步半分。可你呢?偷偷摸摸暗度陳倉,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和咪唎堅人定了事,啊,現在跑過來告訴我,這事和我盧某人一點關系也沒有了,都是你伍秉鑒自己的本事,你不覺得你這麼做不地道,好了傷疤忘了疼,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無恥卑鄙,很下作嗎?我盧某人不是非要斤斤計較幾船生意,我不差那幾兩銀子花,可是你插圈弄套賦茅戲狙非要把別人當傻子耍,我問問你,你這麼做有意思嗎?是不是不要臉了?!”
說到最後,盧觀恆把案子面兒拍得“啪啪”作響,嚇得站在門口隨時準備伺候茶水的小丫鬟渾身瑟瑟發抖,垂頭不敢張望。
在盧觀恆近似歇斯底裡的怒吼中,伍秉鑒坐在那裡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表情,直到盧觀恆吼完了,他才動了動身子,但還是一聲沒吭。
伍秉鑒如此表現,更讓盧觀恆惱火,但也覺得自己剛才過於失態,他冷冷地說道:“既然把你糊的這層窗戶紙捅破得如此透亮,我也就不怕再撕破這張臉,你就是狡辯也得給我個說法,否則,今天你出不了這個門!”
伍秉鑒站了起來,一拱手,平靜地說道:“本來有些話我不想說,但此事惹來盧東家這般雷霆之怒,又對我人品如此懷疑抨擊,如果我不解釋一番,怕是這個心結以後就不好解了,這話傳出去我也是再百口莫辯難以做人。盧東家知道我底子薄,我這次能承攬咪唎堅人十船貨物全仰仗總督大人借我款項維持……”
“你說什麼?總督大人借你款項?開什麼玩笑!你真以為我盧某人是三歲孩童好糊弄?你編故事能不能靠點譜,不要虛張聲勢弄這些沒影的唬人!”盧觀恆鄙夷地說。
伍秉鑒沒有回答他的疑問,繼續說道:“事發突然,總督大人也催得緊,所以沒來得及告知一聲,但我絕對沒有盧東家所言的‘偷偷摸摸’,剛從船上下來我就立即來到這裡向你說明情況。或許盧東家要問,為什麼總督大人會催得緊,我只能說一條,那就是大人希望咪唎堅人盡快回船,其他的恕我此時不能多言,幾個月後自然大家都會知道其中的原因。再有,這十船貨物我雖然定下來了,但為什麼此時沒有下船,那就是我想說,盧東家此時要想承攬,我還是讓給你來做,不知盧東家意下如何?”
“這個、這個……”盧觀恆萬萬沒有想到伍秉鑒此時還能丟擲這樣一個問題來,支吾得十分的難看。
伍秉鑒倒也不是逼問非要結果,他又說:“大家都知道那裝著棉花、檀香木的四船貨物即使平來平走都難,到誰手上都是賠本的買賣,東印度公司的商船又是指日可待馬上就到,到時候如果兩家貨比貨,可能賠本都難賣得出,這樣的風險我想盧東家不會不知道,何況那日我們在船上也都分析明白了。盧東家是精於算計之人,你說說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那六船毛皮和人參得來的利益是不是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若要問我為什麼明知還做,我只能說是出於道義,而非利益!”
幾道閃電的光亮在窗外劃過,又聽到一陣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瞬間,大雨傾盆而下。
盧觀恆咳嗽了兩聲藉以掩飾狼狽,但低頭是不能低的,否則這次低下去以後就不容易抬起來了,“大話誰都會說,滿口仁義道德也不是隻有你能講。請你記住,我盧某人今日吃了你一個爛豆子,我會一輩子記得這豆腥味!種瓜得瓜,種豆也得豆,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引娣,送客!”
聽到招呼,那個侍茶的小丫鬟從門外哆嗦著走了進來。
伍秉鑒站起身來,向盧觀恆拱了拱手,轉身往出走,到了門口,“盧東家,明日早上山茂召會派人來找你做二船的保商,不要錯過了。”
“你說什麼?”盧觀恆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烏雲沒有散去,風雨也一直沒有停歇。
碧珠和景春一直在盧家的門廊裡等著,見到秉鑒出來,碧珠問:“東家,雨下得這麼大,我們是不是等停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