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秉鑒知道此時還不是非要將這件事情上理得清楚的時候,也就隨口說道:“爹,葉兄,這個事我們還是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葉上林是聰明人,他見伍秉鑒在迴避問題,也就不再糾纏,立馬又找了個話題,“東家,茶源找的怎麼樣了?”
問到痛處,秉鑒不禁嘆了一口氣,“葉兄,不怕你笑話,現在還沒有著落。並且山茂召剛剛又派人傳過話來,說是除了‘智慧女神號’之外,另有兩艘商船也趕了過來,三艘船保守估計能裝茶葉6000擔。”
“量大可是好事啊,生意做得大,我們賺的銀子也多啊!”葉上林聽了非常興奮。
“唉”,伍秉鑒嘆了一口氣,“葉兄,一個‘智慧女神號’來去我們還可以勉強應付,但這再加上兩艘對我們來講可真是難啊,你知道我們手頭上那點銀子……”
葉上林說:“不能啊,要說這麼大的生意,那些茶商應該是趨之若鶩才對,雖然我沒有和他們打過什麼交道,但茶葉總歸是到哪裡也不缺的。”
“我這幾日一直在找,說來話長,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總之找一家合適的真是很難。誒,葉兄,往常‘而益行’的茶貨是從哪裡購得的?你可清楚?”秉鑒問。
“呵呵”,葉上林苦笑了一聲,“知道又有何用,石東家從來都是任人唯親,天天愛聽喜鵲叫的主兒,誰恭維他、奉承他,誰天天圍在他身邊溜須拍馬的就是好人,給他供貨的那些茶商都是賣給他最高的價,送的卻都是下三濫的貨,反過來,還要暗地裡罵他幾句錢多人傻的。”
“葉兄,你可還有其他門路可走?”
“說來這樣的門路倒是不缺,之所以我一直沒說,也是怕東家對我生疑諱,畢竟這是往外撒銀子的業務,雖然是自家行裡事,我也不想參與過多……”
秉鑒聽葉上林表白心跡,忙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葉兄此言差矣,‘元和行’這般不堪,你都是不嫌棄幫我來,我還怎會對你生疑諱?我真若是那般人,哪裡還有了良心?葉兄又何苦還要在這裡活受罪?你來了,是瞧得起我;我讓葉兄做掌櫃,當然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我兄弟雖非一體,但卻同心,千萬不可再有這般想法。”
葉上林面帶感激,“既然東家如此信得過我,那我也就說了。我有個親戚就是經營紅茶生意的,雖然沒有自己的茶園,只是來往武夷山販貨,卻是價格公道,質量上也是能以保證。如果東家想與他聊聊,我可以代為引見。”
“太好了!葉兄有這般關系怎麼不早說?你不知道,茶源之事這幾天害得我寢食難安啊!”伍秉鑒聽了非常激動,繼續說:“葉兄,這樣,一會就勞煩你去你親戚那裡走動,問問是把他請到咱行裡來方便,還是我親自登門拜訪合宜,明早你給我回個話。”
“好,我現在就去找他,有什麼結果,明早我來行裡回話。”說完,葉上林起身往外走。
“葉兄且慢走,我給你介紹一下。”伍秉鑒說完,又朝那躲站在櫃臺邊上的景春招手,示意讓他過來。
待景春走到了近前,伍秉鑒對景春很認真地說道:“這是我們行號的大掌櫃,以後要好好跟著大掌櫃學,聽見了沒有?”
“景春聽見了。”景春脆生生地答應,然後又是對葉上林一躬到地,口中說:“大掌櫃在上,請受景春一拜!”
葉上林疑惑地看著秉鑒,“東家,這、這……”
伍秉鑒“哈哈”大笑,“葉兄,我總不能讓你這當大掌櫃的成‘光桿將軍’不是?咱做掌櫃的出門,後面總得有個提鞋揹包的,這樣出去辦事才體面些。”而後,目光望向門外,無限憧憬地接著說道:“葉兄,咱慢慢來,我想用不了幾年光景,咱再出門,就一準兒坐上那風風光光的駟馬一駕,若是羨慕那四人抬的顫巍巍兒的綠呢軟轎,也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