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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濛濛細雨,染盡十裡蒼翠,清新的泥土氣息混著水霧撲面而來,五步之外就難辨形色了,彷彿誤入了縹緲的仙境,沿著布滿青苔的石板路走上數十步,濕意越發重了起來,到盡頭,入眼一片朦朧,天青色煙雨籠著半湖寒水,斷橋深處,輕舟微蕩。
這樣偏僻的地方,一年之中都難得見到人來,今日偏生稀奇,倒有人刻意放了船來,與其說是遊玩,更像是在做什麼秘密之事。
“宮裡最近情況如何?”
“回大人,一切如常,不過自從嶽梓柔進宮皇後就搬回了宜蘭殿,與陛下陷入了冷戰,先前陛下還總是撥冗前去,後來被擋得多了,漸漸也就不去了,一心撲在朝政上,十來天都難得見上一面,恐怕是真的要疏遠了。”
“看來那個小丫頭還挺有用。”老者拈須一笑,旋即看向身側之人,“嬌嬌出的主意果然不錯,想要什麼獎勵,盡管說來一聽。”
宋玉嬌聽到這話只是掀了掀嘴角,並未出聲,玉臂攀上方形珊瑚小幾,撐著腰慢慢地坐直了,老者見她動作吃力連忙傾身去扶,順便在她隆起的肚腹上揉了幾下,迷戀之情溢於言表,宋玉嬌盯著那隻爬滿皺紋的手掌,拼命忍住了將其拍落的沖動。
“嬌嬌受累了,此番若能一舉得男,我定會給嬌嬌一個名分。”
她才不想要什麼名分!
想到這個宋玉嬌就一陣惱怒,她費盡心思地去考女官就是為了要出人頭地,從而不受父親的擺布,哪知到最後還是陷入了泥潭之中,甚至比幾個姐姐更加不堪!她咽不下這口氣,決定先産下孩子再借機要求他把自己弄回中書省,反正她還年輕,多的是捲土重來的機會,至於什麼官家小妾的名分,誰愛當就當去吧!
宋玉嬌正暗自謀劃著,冷不防被腹中孩子踢了一腳,頓時疼得她攥緊了衣角。
“怎麼了?”老者看她神色有變,料想是孩子又動了,伸手去摸果然如此,忍不住朗聲大笑,“嬌嬌肚子爭氣,這孩子定是個健康活潑的!”
宋玉嬌斂首輕笑,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天知道這個小東西有多難伺候,經常深更半夜鬧得她睡不著覺,有幾次她暴躁起來都想動手把他捶掉,還是貼身侍女秋月苦苦相勸才打消了她的念頭,後來請了相熟的大夫來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
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主僕三人琢磨了許久,最後還是春鶯想法子弄了些西域的安神香來給她用,夜裡這才得以好眠,只不過這麼一來,本就淡薄的母子感情更加不剩多少了。
聽說嶽淩兮也懷孕四個多月了,這段日子以來,想必她也過得不太好吧?
不知為何,一想到嶽淩兮也備受折磨她的心情就格外好,或許是因為兩人曾經有太多的共同點了,不幸的家庭、坎坷的經歷、且同為禦前女官,如今嶽淩兮飛上枝頭變鳳凰,她卻零落成泥碾作塵,身份地位已經改變不了,但如果嶽淩兮過得和她一樣痛苦,她亦平衡了。
思及此,宋玉嬌扭頭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老者眼風一掃,待下人都退去之後才不急不緩地反問道:“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一個小丫頭也鬧不了多久,等風浪平息,陛下還是會繼續調查岳家的案子,除非我們能擺脫嫌疑,否則永無寧日。”
“擺脫嫌疑?”老者驀然挑眉,繼而冷哼道,“這個時候越是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反而越容易引起他的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敵不動,我便不動,橫豎黎瑞和陳秋實已死,沒有任何證據能夠引向我們。”
“那以後呢?難道我們要提心吊膽地過一輩子?”宋玉嬌質問道。
“自是不必。”老者飲了口沏好的凍頂烏龍,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當真以為送嶽梓柔去只是為了給他們添堵?”
宋玉嬌一驚,匆匆抬頭對上那雙老眼,只覺黑霧彌漫,如臨深淵,心裡頓時沒了底。
難道是她想岔了?
整件事還沒在腦子裡過完一遍,老者忽然悠悠一笑:“嬌嬌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腦袋越來越不好使了。”
宋玉嬌亦覺得自己最近仗著有孕有些不知收斂,經他這麼一說更加不敢再掉以輕心,遂露出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道:“我是目光短淺了些,你不妨為我解下惑,也讓兒子提前參透參透你的智慧。”
老者聽了此話果然十分受用,當下便不再繞彎子,直言道:“嶽梓柔是個警告,意在讓他們別輕舉妄動,否則皇後的真實身份隨時都有可能被揭開,到時候他們的麻煩可就不止這一點了,陛下是聰明人,肯定能領會到。”
宋玉嬌恍然大悟,暗想怪不得宮裡的眼線說楚襄最近召見裴昭的次數少了許多,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陛下會不會真的為此放棄翻案?”
“大有可能。”老者渾濁的眼珠滾動了一下,卻透出幾絲精明之色,“說到底,嶽淩兮也只是個女人罷了,陛下可以護她,寵她,甚至把她捧上後位,但在她的身份威脅到他的英明乃至皇位時,你覺得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宋玉嬌會意,沉吟一陣才道:“那我們什麼都不必做了?”
老者放聲大笑:“你還想如何?他是皇帝,你難不成想滅了他的口?”
“……我自然不會像黎瑞那樣自掘墳墓。”宋玉嬌蹙著眉頭,似乎有些煩悶,“只是覺得像是有把刀懸在頭頂,時刻都要提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