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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回蜀中。
鄴城這許多年,到底生了眷戀,又習慣得過且過,一動不如一靜,就地找了個荒僻的地方住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這時候我並沒有明明白白想過,這個“以後”到底是什麼時候。
到底不敢想。
時光水一樣滑過去,我等他成親的訊息,從春到夏,從夏到秋,從心平氣和到心浮氣躁。
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不不不,我寧肯一次就聽到兩只靴子落地,免得牽腸掛肚。
偏他成心跟我過不去,左等左不來,右等右不來,終於按捺不住,挑了個月明星稀的晚上,夜探將軍府,撲了空,打聽才知道,我離去之後,他在東柏堂倒比在府中時候多,我猜,多半是東柏堂更華奢的緣故。
東柏堂卻不比將軍府好進,一來生疏,二來他常在彼處辦公,監守更為嚴密。
只是我思來想去,到底拗不過自己,咬咬牙,也就去了。
原以為明哨暗哨多如牛毛,不想卻還好,順利繞過關卡,順利進了書房,那人在燈下看圖,我原本只想看一眼就走,但他終究是個美人,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還想看第三眼……腳下像是生了根,怎麼勸都不動,一直到他熄燈歇下,要站起時,腳下一軟,差點沒栽下去。
後來再去,才發現他看的是一張地圖,平平常常一張地圖,硃砂筆圈出蜀中。
說不動心那簡直不可能,只差沒跳下去大聲喧嘩說我回來了,但是終究也沒有,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他終究會娶元仲華,她是公主,她是皇帝唯一的妹妹,她能帶來宗室的支援,也能卸下皇帝最後一分戒心,換我是他,且莫說她與我長得一般無二,就是醜比無鹽,我也咬牙娶了。
我知道他想當皇帝,不是一朝一夕。
或者說陸家有此圖謀,並非一朝一夕——那是他自小訂下的妻子。
既然早晚都逃不過這樣一個結局,又何必多生枝節,就算他此時念我,時長日久,也會淡了。想得這樣清楚,每每天亮時候跟自己說再不出門,但是到天黑,又鬼使神差,多看一眼就好,多看一晚就好……看他在燈下寫字,看他在燈下作畫,看他在燈下發呆,看他伏案睡去。
這樣靜好的長夜,就彷彿回到從前,我仰頭,淡銀色星光照亮我的眼睛。
我看到過阿洛,阿洛跪在地上,說:“……還沒有訊息。”
他黯然嘆一口氣。
也看到過程元嘉,我在之後的反複思索中猜知我為什麼得到靈泉寺桃花開的訊息,無非有人透露於我,無非有人佈局,讓我撞見元仲華,無非有人希望我自行離去,這個全心全意為子惠著想的人,自然只有當初渤海王麾下第一謀士,程元嘉。奇怪的是,我並不怨恨,我只是惋惜,其實我可以離開得遲一點……再遲一點。
便縱是千裡長棚,天下沒有不散的席。
但是後悔從來都無濟於事,如今所願,不過有得一日,算得一日。
我早知道這樣的日子會在某一天突然結束,但是我並沒有料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急,這麼……鮮血淋漓。
八月,暑氣散盡,木樨開始香了,這樣好的月亮,大約是中秋,我抱膝屋上,當初有人陪我上房揭瓦,下地偷瓜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好,如今他獨坐靜室,如今我獨享桂華,咫尺如天涯,始知當初歡喜。
“吱呀——”有人推門而入。
“出去!”隨即就傳來子惠喝斥:“我未傳膳,你來做什麼,出去!”
侍人唯唯而退,至門口,腳步聲忽然怪異,低頭看去,那人猛地掀翻食盤,揮刀砍過去:“我來殺你!”
變起突然,子惠手無寸鐵,就只能閃避,閃開第一刀,第二刀又劈至,我腦袋裡嗡地一聲,直接就跳了下去,大聲喝道:“住手!”
原是想驚動侍衛,不想並沒有侍衛聞聲趕來,這人卻真的住了手,子惠哈哈大笑:“阿離阿離,我看你還忍得到幾時。”
登時就懵了,忽又明白過來,他是早知我在他左右,多半也知道我為什麼不現身,於是設下這樣一個圈套,引我入彀,無非知我放不下他,一時歡喜,一時苦澀,歡喜他肯為我用心如此,苦澀便如此用心,也迴天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