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祁鶴停下腳步,側目望向他。
“是這樣的,”青年極力維持著話音的平穩,
“青鈺案醫生讓我告知您,您現在可以過去探望陸澤先生。”
“探望陸澤?”祁鶴眉頭擰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確定他是這麼和你說的?”
“當然,”青年匆匆點頭,“不然我為什麼會這麼急地拉住你。”
“這……”祁鶴還沒搞清楚情況,便聽見迅速而有力的腳步聲在向他靠近。
他警惕地轉過身,才發現來人是青鈺案。
青鈺案的神情本來還算鎮定,即便額間略滲薄汗,側頸青筋繃緊,但表面的平靜還可以維持。
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祁鶴右手滯頓的腰間,辨出了那略微起伏凹凸的物件是什麼,他的眼瞳才溢著慌亂道:
“祁鶴,”
道出來後,他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烈,只是一時間也無法找補,只能略略正色望他,
“陸澤已經醒了,不去探望一下他嗎?”
這時的祁鶴已經隱隱猜測到些什麼了,但他整個人還似懸於萬丈深淵之上織成的薄薄的網,不知何時便會跌落懸崖。
摸不到任何名為“安全感”的東西。
——更不敢含有過分期待。
但既然青鈺案都發話了,他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目光微斂,垂下的指節輕收,轉身道:
“嗯,我會去探望陸澤。”
他這句話尾音念得略重,彷彿鼎承著生命難以承受之痛,溢位的氣息也漸縹緲紊亂起來……
這讓青鈺案倒有些愧疚。
這些天祁鶴的情況他不是沒有聽監視的下屬彙報過,只是他一直沒有親自見過祁鶴,所以不瞭解描述的真實情況。
今天見面才發現——
心理真的是個極為可怕的惡魔,能將一個身體狀況良好的正常人折磨到行將就木,顯露出危在旦夕的病弱模樣。
如果有醫生來說這是隔壁病房出來的絕症患者,他或許也會相信。
這時,他又不由得想起陸澤,微不可查地嘆口氣。
也是……作為研究茲氏情感失調綜合症領域的醫生,應該對這方面更為敏感才行。
祁鶴也反應過來,猜測青鈺案的失態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手觸在配槍的位置,所以誤會了自己什麼。
但……
他低睫輕笑,遞給青鈺案一個淡淡的眼神,隨後將手自然垂落。
青鈺案眸光微閃,登時明白了些什麼。
其實他那時也猜測到,祁鶴不會拒絕他的方案。
畢竟以祁鶴的個性,是不會如此輕易放棄的。
即便以現在的醫療手段無法使陸澤“恢複記憶”——
但還有以後……
只要陸澤還活著,祁鶴可以有無數的時間去尋找破局的方法。
祁鶴垂著眼眸,也是這樣想的。
他邁步轉身,面色凝重地行去陸澤病房。
他是不可能對陸澤放手的。
他對陸澤的執念早已入骨,除非將他心髒摘除,骨頭和血液一併剔除,再碾斷他的所有呼吸,否則他不會放棄任何和陸澤在一起的可能。
即便現在做不到,只要陸澤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