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仔身負應覺鏡,平日裡修行鬥法都有長足,修行正道的天賦,遠遠比展現在人前的要好很多。
這樣一個正道天才,怎麼可能有身為魔修母親?
不,或許有可能的。
除非饅頭仔的母親,正是和幾乎所有正道門派都有仇,出現在正道中最後的記錄,是潛逃至滄瀾江上,從此失去蹤跡的可憐後生,懷英洲風家最後的少族長。
這可能比小申娶了魔尊更糟糕。
靈犀下意識地沒有設想“風家少族長就是魔尊”這種可能。
先不說性別就對不上了,小孩子總對父母有些離譜的濾鏡,覺得父母很厲害,不是真的厲害。
如果魔尊真的有那樣悲慘的過去,如今已經將《吹落殘紅》修煉至大成,又有江北百萬魔兵無不為他馬首是瞻。
他怎麼可能忍得住不來找當年迫害他的修士報仇,甚至忍得住不挑起道統之戰?!
想到某種可能的靈虛,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好像她現在並非修為已至地仙之境,返老還童、返璞歸真的道尊,而是個在人生重要關頭遇上難以解決的問題後,相當苦惱的小姑娘。
片刻之後,靈犀才小心地戳戳風滿樓,“我不會怪小申的,相信你大爺爺和三爺爺也會如此……只要小申開心,饅頭仔也開心,他怎樣都好。”
言說還在因為覺得“吃了饅頭的糖果並有片刻的失神真是太丟神族的臉”,還在自閉著,並未聽見風滿樓和靈虛交流的重量級情報。
感受到奶奶比想象中要開明的多,風滿樓心情不錯,低頭在言說的後頸上啄了一口:
“謝謝奶奶,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想象中長輩們棒打鴛鴦的場面並沒有發生,還好還好。
靈犀原本只猜了個八.九分,見申無命有如此態度,腦海中的猜想就已經確定成了十分:
“孽緣啊!果真如此,可是你娘如果真是我猜的那位,他不應該很恨正道?
比起我們的態度,你好像應該先問你娘能否接受小申和你都是正道弟子。”
風滿樓道:
“孃的年紀不小,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不恨了。
他很愛我爹,看在奶奶還有爺爺把我爹養的這麼好的份上,就算真得有恨,他也會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放下。”
靈犀的表情愈發沉重,“可是你奶奶覺得不可以,小申知道你娘是魔修……算了,我猜他肯定不知道。”
“饅頭仔,你聽我的,我幾乎是看著小申長大的,和他相處的時間比你要久的多。
所以我知道,他比任何一個正道修士都要恨魔修。
設身處地,我不覺得你娘會真的放下。
不想害你娘或者你爹被殺,就盡早勸他們和離吧。”
……
“饅頭仔?饅頭仔?”
或許是靈犀的話太過於重量級,一時間有些影響了風滿樓的思緒。
他現在也和言說一樣,因為重大打擊開始陷入自閉狀態。
兩個呆呆的人坐在一處,乍看上,去倒是挺登對。
“不說這些了。”總算被靈犀喚回神智,風滿樓依舊處事圓融。
他的自我調節能力很好,比言說晚一步因為嚴重打擊陷入大腦空白的狀態,也比言說更快清醒過來,“您怎麼會想到來秦都?”
靈犀作為修真界的老前輩,自然知道孩子剛剛受了打擊,不能繼續接受重量級的話題,順坡下驢,回答風滿樓的問題,換了個閑話的方向,“本座來殺一人,只是時機還沒到。”
“距離他的死期還有一會兒,饅頭仔,要不陪奶奶下會兒棋?”
道尊好下棋,總是隨身帶著棋盤棋子,投餵風滿樓還有言說、還有談話的間隙,她早已盤膝坐在地上,也不顧忌地上幹草泥濘,兀自佈置好棋盤棋子。
風滿樓點點頭,腦海裡依舊在沉思。
父親們雖然很少說年輕時的事情,風滿樓卻也知道他們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