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藉慰的是老鼠智商不高, 感染病毒後直接降值為負。以老鼠的彈跳而言,如果助跑加上運氣, 原本是有機會跳上玻璃板的, 然而它唯恐頂部的食物跑掉,跟在下方亦步亦趨, 勤勤懇懇的精神可嘉, 勤懇的後果是頭與頂板幾次親密接觸, 可能多了幾個包。
於柯在老鼠跟玻璃較勁了好幾次,確定老鼠暫時上不來後, 終於勉強按捺住恐懼,轉向四個人裡曾經設想過‘吞噬動物’存在的林汐語,抱著萬一的希望發問:“林汐語,你既然猜到動物可能感染病毒, 那也總考慮過怎麼對付吧?”
顏槿急切時選的這個地方,是生路也是絕路。等待區呈兩個半環把車站圈在中間, 跟車站主體和列車都不連線,根本無路可走。看老鼠不屈不撓不吃掉她們誓不罷休的樣子,於柯可不敢長時間趴在這裡,把希望寄予在身體下方薄得令人堪憂的玻璃板上。
於柯沒有得到回答, 事實上林汐語也沒有時間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承受不住老鼠在臉下方反覆接近的刺激, 光涵的情緒惡化得很嚴重。她被於柯喝止後再沒出過聲, 於柯關注點在吞噬老鼠上, 以為她沒事了, 現在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光涵的牙關緊咬, 雙眼無神,嘴角流出微微泛紅的沫子,身體痙攣發僵,環抱在一起的兩隻手手背上全是自己摳出來的痕跡。林汐語正在旁邊按摩安撫,但看上去沒有什麼用處。
於柯嚇了一跳,她再不識時務,也知道現在不是再『逼』問結果的時機,只好問旁邊跪趴著的顏槿:“光涵怎麼回事?”
老鼠骯髒、醜陋、貪婪,厭惡害怕這個物種的人不是一兩個,所以光涵初時的害怕於柯沒有當一回事。可是現在光涵的表現顯然遠遠超出了普通恐懼的範疇,肯定出了什麼問題。
顏槿比於柯先發現光涵的異樣,卻沒敢跟著湊過去。她同樣擔心老鼠突然撞破玻璃板跳上來,只能手持鋼管守在老鼠跳動的附近。聽到於柯發問,她沉默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於柯:“你們以前不認識?”
她一直以來都以為光涵和小睿是顏槿她們的熟人,所以才在混『亂』時也保護有加。
顏槿:“不認識,半路撿的。”
於柯:“……”
沒看出來她們兩個是這樣的好人。
冷眼旁觀似乎不夠厚道,於柯考慮了會還是爬到林汐語旁邊,幫忙把光涵僵直的手指從她的手臂上扯下來。林汐語趁機把她包裡的換洗衣服掏出來撲在玻璃上,隔斷光涵的視線,然後把人抱緊懷裡,反覆地柔聲安慰:“沒事的,光涵不用怕,它咬不到你的,相信我們。”
看到光涵的樣子,於柯難免對之前自己的態度有些自責。後面的事她『插』不上手,乾脆爬回顏槿身邊,商量對策。
顏槿:“除了下去直接弄死它,我想不到別的辦法。要不我兩下去?”
顏槿耿直得一塌糊塗,一句話『逼』得於柯啞口無言。她當然知道顏槿說的是事實,在頂板上面跑不能跑跳不能跳,用速度拉遠距離逃回地面另尋遮蔽物是不可能的。頂板離地面兩米多,她們的手臂加上合金棍連一半長度都達不到——何況這項『操』作還得爬回頂板邊緣,說不定反而會給智障老鼠一個提示,讓它頭上少長几個包就能上來大快朵頤。
下去是不可能下去的,沒有死到臨頭誰都不打算下去拼命,於是一時間只能僵持。林汐語用衣服擋住玻璃板下的老鼠後,光涵狀況好了些,至少眼裡有了輕微的神采,喉嚨裡發出近乎小動物無助時的低哼。
光涵不停的呢喃著什麼,林汐語回以安撫。兩個人的聲音都很小,小到連稍遠些的顏槿和於柯都聽不清楚。於柯只偶爾能聽到雙方一兩句‘老鼠都死了,沒吃掉你’一類的字眼,不由狐疑起來。
老鼠這種生物從古至今繁衍能力強悍得令人歎為觀止,上一次近乎世界毀滅的戰爭也沒能斷了它們根源。聯邦城市裡中高層街面和某些地區衛生管理嚴格,但低層街面裡依舊不乏老鼠肆虐。但一來光涵看上去真不像會住在老鼠肆虐區域的人,二來人與老鼠之間體型差異巨大,除了下面這隻餓瘋了的傻老鼠外,以前的普通老鼠都是看到人類唯恐避之不及,遑論主動攻擊人類。
光涵現在明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難以自拔,這個回憶肯定跟老鼠相關,不湊巧地被下面這隻觸發。而林汐語對於光涵的呢喃哭訴能應對自如,並不像顏槿說的對光涵一無所知。
就算是事實,這種時不時察覺自己是個‘外人’,被傻瓜般糊弄的感覺也相當糟糕。計劃一類的事情於柯可以理解,小事騙她有意義嗎?光涵這個樣子不能自主行動,就算想出脫困的辦法也走不了,換作是她迫不得已時或許會考慮拋棄累贅,可是現在她明白,四個人裡如果一定有人要被放棄,被放棄的那個肯定是自己。
於柯放重了語氣,再一次問顏槿:“光涵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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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出源頭才能解決問題,說清楚早點處理不好嗎?
顏槿彷彿察覺出了於柯的怒氣,終於給了她一個正眼:“我不知道。”
於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