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槿和林汐語的到來, 造成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騷』『亂』。
兩人的身影甫一暴『露』在燈光下, 聚坐在靠窗角落裡的眾多黑影當即像是一群生活在荒野裡的敏銳獸類, 效率驚人地瞬間一鬨而散。
對於這場『騷』『亂』, 兩人早有預料,並不覺得有什麼可驚訝。兩名始作俑者淡定地繞過凌『亂』擺放的桌椅陳設,直奔整個大廳裡唯一亮燈的地帶。越過最後一道水渠小橋,圍欄後的小塊區域終於整齊起來, 重現少許應有的整齊和舒適。
之所以是少許,是因為本該作為休息商談場所的一角,變成個不倫不類的所在。燈光比較暗淡的幾張桌上, 摞滿了洗乾淨疊整齊的杯盤碗盞, 像是把酒店的半個櫥櫃都搬進了休息廳。壁燈正下方的兩張桌子, 倒是艱難地維持著自己功用, 邊沿幾個茶杯還熱騰騰地冒出熱氣, 中心地帶散滿還留著殘羹剩飯的盤子,一些水果、果脯之類供人閒磨牙的零食見縫『插』針地堆在碗盤縫隙之間。
無論的什麼樣山珍海味, 吃剩的部分賣相通常不會太好,對著滿桌子的『亂』七八糟,兩人同時微皺眉心,彼此對視一眼,在對方臉上都看到了輕微的驚奇。
林汐語皺眉, 小部分是因為她的潔癖讓她無法容忍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生活得如此邋遢, 大部分則是和顏槿相同:這個‘客區’的安全『性』和穩定『性』似乎比她們預想的要好得多。
這一角佔地的沙發都被推開, 沿著屏風形成第二道圍欄, 小巧的吧椅被挪到桌子周邊,數量不超過二十把。還沒收拾的盤子裡雖然只剩下殘渣,但基本可以判斷出主菜的種類。殘渣成『色』新鮮,至多是最近兩天的成果。桌面不大,卻也不小,被髒盤子佔去大半,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雖然不能跟以前比擬,也還達不到苛刻的標準。
這從側面印證了路鳴盛對於隔離區食物供應方面的說辭,確實是真的。
令兩人驚奇的不只是路鳴盛的誠實。那些吧椅以兩張桌子為中心,繞成一個圈,雖然經過剛才的『騷』『亂』被踢翻了幾張,但大體的輪廓還在。剛才逃走的人雖然沒看清具體數目,但數量跟椅子肯定對不上。這說明一件事:這個地方的人日常就餐的時候是在一起的,至少有一部分在一起。
一起在大廳聚餐原本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臥房本來就只是起居的地方,但這僅限於人們互無威脅、和平共處的時候。
會被隔離,這些人應該都是從外面九死一生逃回來的。吃飯和睡覺時人類最容易放鬆的時刻,在經歷過類似普羅那種撕破臉你爭我奪的逃亡後,恐怕很難有人會轉頭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其樂融融地相處——至少,顏槿認為自己的心沒那麼寬。
現狀和猜測完全不符,這麼看來,倒是她們想多了?這裡並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只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區域而已?
僅僅是這樣,顏槿的母親至於對被隔離這件事,反應這麼激烈嗎?
莫名其妙的災難顯然沒能完全消磨掉人類的好奇心。兩個人不明就裡,不敢貿然動作,剛才躲進暗處的人卻按捺不住了。
柔和的橙『色』燈光投在兩個少女的臉上,把兩張嬌美的臉蛋照得分明。人『性』化的行為和平靜的表情讓因驚嚇而狂跳的心臟逐漸恢復正常規律,黑影陸續從藏身處挪出來,一步一頓地往兩人處靠近。
顏槿肌肉一緊,手掌立刻成拳,卻在抬起的剎那被林汐語伸手按住。
“你們兩位……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聲音很青澀,人也一樣。暴『露』在光線邊緣的男人個頭不十分高大,身材纖細,剛才不知道蹭在哪兒,一頭打卷的短髮拱得微『亂』,下頜長出幾根沒及時打理的黑鬚,欲抖不抖地似乎出賣了主人的情緒。
即使是個男『性』,這個形象也缺乏威脅『性』。顏槿沒再做出更多的動作,卻也沒想好該怎麼應對,只是冷然瞪著對方。
林汐語不指望旁邊的沒嘴葫蘆突然變得長袖善舞,她眼角掃到不遠處雜『亂』的零食,隨即找出個理由:“我們……餓了,出來找點吃的……”
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年輕男人的緊張神情卸去大半,向前再走幾步,徹底進入光照區域。林汐語目光迅速從對方的衣著移到前胸,白『色』的襯衣胸口印有兩行黑『色』小字:講解員,尹頌。
林汐語忽然猜到這個客區裡住客的主要來源了。
“是啊,房間裡是沒什麼吃的。你們錯過了晚餐,肯定餓了。”尹頌疾步走到髒桌子旁,挽起袖子收拾起滿桌的『亂』七八糟,“太『亂』了,請在那等一等……對了怎麼就你們,你們的同伴……不餓嗎?”
尹頌的舉動還算自然,問題也提得相當婉轉,可惜輕微顫抖的手腕和不自然舉高的上臂繼續出賣了他。
林汐語暗歎口氣,她相信假如她們兩個的言語和行動稍微有點異樣,那些盛滿湯水的碗碟一定會劈頭蓋臉地飛來跟她們親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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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願意讓想象力繼續往那方面延展,林汐語選擇把視線移向尹頌背後,手掌在衣服兩側蹭了蹭,似乎想蹭去掌心因緊張沁出的汗水:“現在是半夜,他們不願意……他們還在睡。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要不我我們先回去了……實在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