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急匆匆衝出來,頭髮既沒擦也沒梳理,『亂』糟糟鳥窩似的堆在頭頂,水滴沿著脖頸滲進衣服,把顏槿小半件衣服都浸溼了。林汐語眉梢微擰,扭身從櫃子裡取出條『毛』巾,裹在顏槿頭頂。
“我們現在不能病,更不能倒下。”雙手規律地在顏槿頭頂『揉』搓,林汐語一如既往地溫柔勸說。
顏槿的腰線和清瘦的肩胛骨僵了一會兒,終究被頭頂的『毛』巾『揉』軟了,垂著頭任由林汐語在自己頭頂『揉』捏,彎曲凸起的脊椎骨小心翼翼地輕貼在林汐語的身前,卻又像是怕被推開,不敢貼得更緊更多。
林汐語抱著顆聽話的腦袋左搖右晃,彷彿回到許多年前,被父母帶到動物樂園去『揉』搓一隻逆來順受的長『毛』小狗。她嘴角略微勾了勾,擔心顏槿發現自己的念頭惱羞成怒,又立即壓了下去,若無其事地問:“阿姨睡了嗎?她的傷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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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腫很嚴重,幸好骨頭沒事。我敷『藥』冷凍過,讓她吃了止痛『藥』先睡了。”
洗過澡從一連串突然事件裡逐漸緩過來的顏槿冷靜了許多,她的回答平仄無波,雖然依舊無法掩飾言語中的責備和怒氣,但怒氣之外還平添了另一種情緒。
林汐語辨別了一下,察覺那種情緒叫做『迷』茫。
“為什麼呢?”
與其說顏槿這句是疑問,不如說是含在喉嚨裡的嗚咽。答案她自己其實很清楚,因為所有人都想活著。
因為想活著,所以即便面對一個僅僅是可能的威脅,就會對自己以外的人舉起棍棒;因為想活著,所以能對以往的深厚情誼視而不見。
如果易地而處,她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嗎?
顏槿的一顆心分成兩半,左右拉扯,互不相讓。一邊不停吶喊,那是錯的!另一邊則冰冷而斬釘截鐵地回答:你會。
“他們,那些受傷的人,會怎麼樣?”
顏槿難得地對家人和格鬥以外的事情動了心思,這一句問話音量略大了些,但同樣不需要回答。
有的答案太過殘酷,不如心照不宣。
林汐語『摸』了一把顏槿的頭髮,髮梢上的水滴都被吸進『毛』巾裡,剛剛清洗過的頭髮『摸』起來柔順如絲,和顏槿歷來表現在外的強硬毫不匹配。她把『毛』巾扯開,疊平放進髒衣籃裡。顏槿的脊椎失去依靠,弓得更厲害,透過單薄的布料,無言訴說主人對經歷的一切的無措和無奈。
林汐語的手頓了頓,沒忍住,往前伸出去把顏槿的脊椎骨推平。
她認識的顏槿不是一個一擊即潰的人,現在也由不得顏槿彷徨猶豫。『亂』世就快來了,強悍的人才能夠活下去。即便殘忍,也必須『逼』著顏槿成長,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顏槿像被脊背上的力道嚇了一跳,猛然從椅子上跳起。她調轉身體,慌『亂』地把脆弱和難過收斂殆盡,用一抹牽強的笑和勉強拉扯起來的冷淡粉飾太平:“我只是有點累了。汐語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和媽媽的!”
林汐語沒有戳破顏槿的謊言:“我只是想告訴你,冰箱裡有吃的,你不餓嗎?”
不提到食物還好,一提起來兩個人肚子裡都是一串咕嚕聲。兩個人對視彼此,臉頰微紅,卻一起笑了起來。
冰櫃裡配有茶點和飲料、飲用水,竟然都沒被人動過。一頓狼吞虎嚥,單純的茶點配清水,也吃得兩個人心滿意足。肚子裡有了東西,睏倦感更強,吃到後半頓林汐語居然邊吃邊點頭犯困。顏槿眼皮雖然也重逾千金,看著林汐語難得的『迷』糊樣卻笑得直打嗝,跟導師反目和被人丟進牢籠的鬱悶感終於消退了些。
這一層的休息室是兩室一廳的格局,顏槿把人扶進母親隔壁的臥室裡。林汐語大概是真的累得太厲害,剛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
顏槿撐著眼皮,眷戀地撫『摸』林汐語攤在枕頭上如流雲似的黑髮,好一會後才直起腰,從臥室櫃子裡拿出備用的被子枕頭,退出臥室。
沙發上髒衣服坐過的墊子連同帶血的衣服都被林汐語包起來放到沒人的房間鎖死了。顏槿把寢具在沙發上鋪好,卻沒直接睡下去,用冷水擦了把臉,走出門外。
大半的房間都亮著綠燈,靜候主人。顏槿逐一走進去,把每個房間的茶點和飲水都丟進手裡床單紮成的布袋裡,直把所有房間都搜刮乾淨,手裡才拖著兩大包,走回自己住的房間。
那些不怎麼好吃的包裝食物在角落疊成一座小山,顏槿抖抖空空如也的兩個布袋,終於像只守護財寶的龍,心滿意足地在食物前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只有餓過的人才知道食物的珍貴,只有充足的食物才能保障人的體力。
她也要活著,帶著家人和林汐語,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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