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再張,一支新的箭矢扣在陳昊指尖,他簡單地應出單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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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只在一瞬,他沒有功夫分神。
顏槿趁著木乃伊被合金絲網一阻的勢頭,兩手分拽兩腕,一腳踢松對方下盤,硬將高她兩頭有餘的吞噬者拖入真空列車管中。
她並不太擔心吞噬者的指甲或牙齒弄傷自己,在之前的觀察中顏槿就注意到後備軍的這套軍服防護部位之完整,堪稱空前絕後,就連口鼻部位也覆蓋嚴實。唯一挖空的只有兩個眼洞,『露』出一雙暗紅充血毫無理智的眼球。
毋庸置疑的木乃伊的手指也在軟甲保護之列,異化的指甲再堅硬,也僅限於抓撓與摩擦,卻還不能在狹窄的空間裡突破金屬的桎梏。全身覆蓋軟甲的木乃伊更像一隻被拔去所有利爪的猛獸,只能依靠單純的蠻力捕獵獵物。
對於格鬥,顏槿駕輕就熟。她的眼神冰冷,神情專注,永遠能在對方動作的前一秒,把力道卸在傷害自己的範圍之外。當然她不可能與對方硬碰硬,徒手的力量也不能造成軟甲下的吞噬者半點損傷。但是顏槿的目的並不是撂倒對方,而是對方的雙臂——那對經由環扣鎖在手肘下方的鐳射武器匣。
為便於更換,環扣鎖的設計很簡單,三枚卡扣,只需摳開環扣自動鬆脫。然而這只是對於靜止時而言,當面對一個手舞足蹈力大無窮的對手時,細小的卡扣化為夜空中的螢蟲,一閃即逝,根本等不到顏槿使勁,就滑出她的掌控。
“顏槿,快點!”
陳昊的聲音都變了調,顏槿百忙中抽空向他的方向瞥,心裡頓時涼了大半截。
陳昊背後的箭盒中只剩下寥寥數支,真空管外的原本搶先的零散吞噬者被陳昊的箭阻礙,已與後方的大部隊匯合,擁擠著與窄小的入口僅有一步之遙。
這種距離,除非陳昊帶有等離子武器,原始的箭支即便萬箭齊發,對這種擠壓在一起的重量也起不到延阻的作用。
過短的距離,尚未凝固的合金玻璃門肯定阻止不了吞噬者群的進入。顏槿發了狠,把學過的格鬥技拋到九霄雲外,化身一張狗皮膏『藥』,放棄一切抗拒,主動撲入木乃伊懷中,緊抓對方左臂不放。
木乃伊當然不會把食物拒之門外,顏槿投其所好,它立即配合地低頭向食物的肩部啃咬,空餘的右手也本能鉗住食物柔韌而纖細的腰部。
顏槿心中一陣惡寒,後備軍服能抗衡異變的肢體畢竟只是理論,她從沒實際見過後備軍服,之前短兵相接也儘量避免接觸吞噬者的手臂與頭部,這樣主動送上門實在情非得已。但是不等顏槿的雞皮疙瘩爬滿全身,她馬上認識到另一個更危險的現實——
吞噬者不懂得對食物憐香惜玉,更不會控制手上勁道。顏槿能感到異變的指甲雖然最終沒能破開軟甲傷害自己,但後腰上的按壓卻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劇痛與窒息感從腹腔傳來,內臟的空間隨著外力的增加而收縮。顏槿像條被拋上河岸的魚,在所餘無幾的時間中垂死掙扎。指甲在撥弄卡扣的過程中折斷,細細的血線沿著手指滴落,她宛如未絕,開始發花的眼中只餘下那三枚卡扣。
恍惚中,一串迥異於暗灰的紅光映入顏槿瞳孔,緊附在軟甲上的黑『色』匣子自動浮起,彈『射』離臂。
陳昊在見到吞噬者群勢不可擋時,已經識時務地放棄阻擊。他向顏槿跑來,恰到好處地接住掉落的武器匣。來不及研究細節,陳昊先撲到即將窒息的顏槿身邊,幫她拉扯木乃伊的手臂。
人體潛力巨大,一旦失去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爆發出的力量簡直令人瞠目結舌,合陳昊和顏槿兩人竟然也無法撼動對方的一條手臂。不遠處的破口處,開始有吞噬者撲入小半個身軀。半封閉的入口狹窄,吞噬者數量眾多,一時間反而卡在入口,沒能成功進入,但破門而入不過是遲早的事。
“走!”顏槿從齒縫中吐出模糊的字眼,嘶聲道,“鐳射……劃開……走!”
陳昊滿額大汗,一聲不吭,對顏槿的話聽而不聞,手底下卻逐漸失了分寸。
掰扯的部位從手腕移到手臂,再向上至肩膀。陳昊渾渾噩噩,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攬住比他高出一頭的男人的脖頸,向下拉拽——
弓手雙臂的力量不是一朝一夕練就,近在咫尺人類骨骼斷裂的聲音在眾多吞噬者的咆哮中依舊清晰可聞。陳昊身軀一僵,這才認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他踉蹌鬆手,瞪著自己的手,有一瞬的失神。
後腰的壓迫突然減弱,久違的空氣竄入顏槿的口鼻。她忍不住俯身大咳,一邊使勁掙脫抱住自己的吞噬者的手臂。這一次的手臂不再巍然不動,幾下拉扯就鬆脫開,龐大的身軀隨著顏槿的一推,怦然倒地,把顏槿和陳昊的心在波濤洶湧中又掀起一波驚濤駭浪。
“他……怎麼……?”顏槿剛才被勒得頭暈眼花,根本搞不清背後發生了什麼事。她抬頭想問陳昊,又立馬醒悟現在根本不是追究前因後果的時機。
陳昊的目光一派茫然,顏槿“嘖”了一聲,搶上一步把他套在腕上的匣子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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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匣子造型簡單而奇葩,彷彿一個又矮又胖偏偏再被扯斷一條腿的麵人。“麵人”的兩條異乎尋常的長手被設計成環扣鎖,身體正面印有刻度線與後備軍軍徽,腿間開出一個細如米粒的小孔,完整的細腿上有三個凸起,在整片的黑中漆為正黃。
要不是情況緊急,顏槿當真想好好唾棄一頓聯邦後備軍武器設計者的審美。
現代武器的『操』作設計極其簡單,顏槿將小孔朝前,隨意按下中段凸起,一簇淡綠光芒從沉寂的小孔中激『射』而出,顏槿正前方的列車管壁瞬息被灼開一個小指粗細的破洞。
列車管壁任何受損部位都能自我修復,但修復永遠比不上破壞,隨著光線移動,一塊能容人匍匐爬行的口子迅速在管壁下方形成。
顏槿連推帶踹,把兀自怔忪的陳昊塞出破口,她臨要爬出,心念微動,又在陳昊的驚愕目光中把再無聲息的後備軍人拖在身後。
幾乎在同一時刻,對側的列車管壁再也無法承受上百人無休止的推壓,以小小的入口為中心,周邊龜裂的紋路彷彿一株沐浴春雨的幼苗,快速延伸出無數枝丫,在顏槿和陳昊驚恐的目光中,轟然崩塌。
兩人霎時驚得手腳似乎都不屬於自己,維持著剛爬出列車管的姿勢,呆若木雞地看著數米外的吞噬者群瘋狂衝入列車管中,紛紛撲撞在這一側的管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