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再每天幫我做這些事,好像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喬燃沒回應,只輕聲說:“你走得很好。”
褚行昭看著她,眼底有輕微的松動。
他原以為她會表現出些許情緒起伏,哪怕是遲疑、哀傷、恍惚也好。可她沒有。她只是看著他,眼裡平靜,卻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看懂了他”的人。
“我陪你訓練。”
他看她:“現在?”
“現在。”她伸手,把他身後那張折疊椅搬到牆邊,“你走來走去太隨意了,姿勢全錯。”
“是你來教我?”他配合地轉身。
“我專業。”她斜他一眼,“你不是自己選的我。”
“是我求來的。”他說,眼角帶著一抹笑意,“但沒想到你真留下了。”
訓練開始很簡單。
她讓他沿著牆體緩慢直線步行,然後轉彎,再重複。每一步都要穩,每一步都要注意膝關節不要亂晃。
他動作不算標準,但配合度極高。喬燃看得出來,他不是沒練過,而是練得太久,一個人摸索出來的節奏已經變成了肌肉記憶。
她站在他左後側,不碰他,只在他重心晃動時提醒:“腳尖別外八。”“軀幹別晃。”“膝蓋收住。”
他安靜地聽著,不爭不辯,一步步走完。
走到第三組時,他肩膀微晃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扶了一把。
他低頭看她,眉目裡有點被提醒後的倦意,但又藏著笑意。
“你還習慣我摔。”他說。
喬燃沒否認:“你以前摔得太多。”
“那以後不摔了。”他說,“我得站起來了。”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沒說話。
風聲從窗邊緩緩掃過,將兩人之間的空隙吹得柔軟、通透。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站在她面前,不是以一個“病人”的姿態,而是一個有骨、有肉、有意志、有回饋的完整的人。
而她也終於在那個“扶他起來”的動作之後意識到——她並不需要再將他當作需要拯救的人了。
他已經在重新走路,而她願意陪著他一起練習。
不是照護。
是同行。
訓練結束後,褚行昭靠著沙發坐下,一邊拉伸腿肌一邊喘著氣。
喬燃蹲在他腳邊,手指搭在他小腿外側,檢查他訓練時是否肌肉用力不均。她動作熟練,眼神沉靜,帶著一種“不是醫生勝似醫生”的幹練。
“左膝稍微發力過猛,下一輪注意一下。”她語氣平穩,“你其實不用每次都急著走快。”
“我沒急。”褚行昭半靠在沙發上,聲音微啞,“我只是在你面前會想快一點。”
“為什麼?”她沒抬頭。
“因為我怕你覺得我慢。”他頓了頓,又笑了笑,“以前你推我輪椅,我走不快,現在你陪我走,我還慢,就太沒誠意了。”
喬燃抬頭看他一眼:“說實話,你還是坐輪椅的時候聽話些。”
“是嗎?”
“嗯,那時候你至少不會和我抬槓。”
“可你那時候不是挺喜歡我槓不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