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已經習慣了喬燃的照顧,甚至……依賴。
不是身體上的依賴,而是情緒上的。他習慣了她手掌的溫度,習慣了她為他掖被角時眼裡的那點認真,習慣了她替他擦拭後背時壓抑住嫌惡的剋制,也習慣了她給他擦完身後輕聲說“好了”的語氣。
那不是照護。
那是連線。
而現在——斷了。
他沒說話,沒做任何事,甚至連動一下手指的慾望都沒有。他只是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一遍一遍浮現她說“我不會走”的樣子,像是一種心理懲罰。
整整一天,他沒有進食,沒有說一句話。
江弋是第二天下午來的。
剛推開門,他就聞到了異樣的氣息。房間裡有股沉鬱的悶味,混雜著汗和消毒水,還有一點難聞的腐爛感。他一看,就知道褚行昭至少二十四小時沒清洗,也沒吃東西。
他坐過去,把水果袋放在桌上,拉開椅子坐下。
“喬燃被調走的事你知道了?”
褚行昭沒看他。
江弋也不急,自顧自地剝橘子,邊剝邊說:“老爺子親自簽的調令。我勸了,但你也知道,我這個身份,幫你出點主意可以,真要對抗他,我也不夠格。”
褚行昭還是不動,像沒聽見。
江弋盯著他幾秒,忽然笑了一聲:“不過你也不全虧。”
“怎麼說?”
“好歹不用再怕她發現你是裝的了。”
空氣沉了一下。
褚行昭終於有反應了,他緩緩轉過頭,盯著江弋,眼神像是掠過一陣冷風。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慶幸?”
江弋聳聳肩:“我說的是事實。”
“她走了,你不用再演。你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不用再擔心露餡,不用再夜裡做噩夢怕她看見你半夜站起來上廁所。”
“這不也是一種自由?”
褚行昭閉上眼,輕聲說:“你不懂。”
江弋沒說話,坐在一旁等了兩分鐘。
“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褚行昭忽然開口,聲音虛弱卻壓得極低,“我不是怕她發現我是裝的,也不是怕她知道這一切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