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下得很大,僕人說看見她披著外套、抱著孩子站在大理石柱下,一動不動。”
“再過幾天,她開始發燒,夜裡說胡話,叫‘阿昭’、‘別走’、‘不要騙我’。”
“精神開始出現斷片。”
“我們請了心理醫生,沒人能治。”
“她瘋了。”
“她不是因為失戀瘋的。”
“她是因為被人騙了整整一生,最後才發現,連兒子的名字,都是從那個謊言裡來的。”
許從瑤眼神微動:“所以你給他取名‘行昭’。”
“是。”
“你愧疚了?”
“我一生中只愧疚過兩件事。”他語氣低沉,“一是我讓她瘋了;二是我從沒告訴她——我其實那時真的愛她。”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她死的時候,是冬天。也是雪夜。”
“她出門沒穿鞋,在後山被凍死。”
“行昭找到她時,才八歲。”
“他是看著母親屍體冰冷發紫的臉長大的。”
“你說,他該信誰?”
許從瑤沉默。
良久,她輕聲問:“那喬燃呢?”
“她不是她母親。”
“但她現在,也在被一個叫‘褚行昭’的人騙。”
“你怕她也瘋?”
“我怕他再承受一次瘋。”
這句話出口後,書房靜了整整五秒。
“你覺得,她在這局裡,是棋子?”許從瑤試探。
“曾經是。”
“那現在?”
褚承宗沒立刻回答。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大片落雪。
那畫面與他記憶中的雪夜重疊,落在一個八歲小孩的肩膀上,沉重得無法承受。
良久,他開口:
“現在她可能是棋盤。”
“也可能,是唯一能讓他認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