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帝去新寵宮中了,並不在乎她到底從巍兒那裡問出了什麼“內情”。
順妃只得作罷。
秋風重,吹得窗板響動,順妃坐起身來。
沒有喚宮女嬤嬤,只自己安安靜靜坐在床上,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那麼幾句話。
“母妃,我又是為了誰在做嫁衣?”
“走到這一步,您後悔嗎?”
“娘娘,您更該多愛的是自己。”
如滾滾波濤,席捲而來,她站在垮塌的堤壩之上,躲無可躲,只能被捲入水流之中,順著被沖下去……
而更多的聲音又湧入了她的腦海裡。
祖父母的,父母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勸說她,是她早在數十年前就聽過的話。
時間流逝,但那些話語刻在了順妃的心中。
也有永慶帝的。
還是皇子的他的告白,她頭一次侍寢時、他的高興,再往後好的壞的,親近的疏離的……
天色矇矇亮時,順妃長嘆了一口氣。
她想了一整夜,想不出榮王究竟與她說過什麼?
那幾封留駐了愛慕之意的書信,順妃一直留在宮外,多年未讀,卻能倒背如流,可除此之外呢?
她甚至不知道,榮王爺寫下那幾封信時,究竟是怎麼樣的神色。
順妃重重咬住了嘴唇。
“若真在意,就不會讓您的獨子摻和巫蠱案了。”
舌尖嘗到了些許鮮血的味道,順妃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
一夜未眠,眼睛在黑夜裡倒也習慣了,她能看清雙手的模樣。
便是這雙手,替人做了嫁衣啊。
用她的肉、巍兒的血,染出來繡出來的嫁衣,多麼可笑啊!
雙手攥起,順妃再一次問自己。
恨永慶帝嗎?恨!
她恨了那麼多年,習慣了。
愛榮王嗎?愛。
她愛了那麼多年,也習慣了。
可誰說,愛與恨不會重疊呢?
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聲,一遍遍說著:恨!
“愛”或許是被催生出來的,並不是真的愛情,但“恨”,是明明白白的,因為填進去的是李巍的命。
保不住兒子,她還活什麼?況且也沒有她的活路了。
陸念說的對。
想報仇,只要仇人還不是一抔土,那就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