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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定康三年,春分。
冬雨同春意一道坐在院邊臺階上,有些惆悵地瞧著院中正甩動長鞭的人。鞭尾長須帶著力道反複拍打到地面磚石上,飛起一圈淩空的塵埃,這圈未落,下圈又起,被反複鞭笞過的青磚上已然出現些細碎的裂紋,一日一日,越加分崩離析。
“你說,步襲就這樣自己個兒亂練,能有用嗎?”
“不知道。”春意扯著手裡從旁邊抓來的野草莖,聞言抬頭起來看了眼:“不過這麼看起來,好像是比方才拿到這鞭子時好多了。”
“誒你說,他是怎麼說服長公子的?連這樣寶貝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淩厲的破空擊打聲經久不息,一聲接一聲,冬雨春意早已習慣,也不怕偶爾從她們面前一尺處險險閃過的皮鞭,一直坐在原地守著人,看著太陽一點點往上升。
“長公子如今只愛唱戲彈琴,別的什麼都丟棄了,找他要,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更何況,步襲如今日日夜夜守著他,雖說公子如今不太清醒,但倒也算不上糊塗。誰對他好,他自然也會對誰有求必應。”
冬雨扭起頭來,眯著眼睛看角落那棵樹落在地上的影子,原先又斜又長的一條已然變成了又短又胖的模樣,她拉著春意站起身來拍拍衣裙,找準了步襲翻腕欲從頭再來的空隙叫住了他。
“步襲步襲,別練了。”
“快去領午膳,人只怕是已經來了有些時候了。”
“知道了。”
停下手,鞭長空中一甩,一圈圈纏繞包裹上步襲手掌,勒出一圈灰痕。他毫不在意,反倒往鞭子上愛惜地拍打兩下,重新別回腰間,往那側門走去。春意剛要追上前去,想遞塊帕子去叫他擦擦臉上那些痕跡,卻被冬雨攔住,要她只裝作沒看見。
“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這樣忍不住?”她同她一道揣著袖口往步襲離開的方向慢悠悠挪動幾步:“叫公子瞧見了,受為難的不還是步襲?”
“哎呀,我這不就是見不得那副髒兮兮的樣子嘛......不說了不說了,快些在門外等著他去。”
身後輕快的腳步聲被木門一聲吱呀掩蓋,步襲推開門,繞開浴池,向著最深處那扇舊門口走去。上好的鎖綴在面前,他不急著開,先曲起手指敲響兩聲,直至外頭傳來熟悉的應答。
“今日怎麼晚了些?”
穿著紅衣官服的人站在最前頭,後面跟著幾個握著銀刀的皇禁軍,步襲同幾人頷首致謝,將他們遞來的東西放進門裡一一清點後才抬起頭來回話。
“院裡久未撒掃,灰塵積得多了,近幾日我家主人有些咳嗽,清理花了些時間,大家勿怪。”
“無妨無妨,在下等人奉懷王殿下命令,要好好關照甄長公子,自然要多問幾句,大人勿要放在心上。”
那人又探著腦袋往門縫裡頭看了幾眼,無奈被步襲身影擋住大半,最後只得悻悻作罷。他沖他行個禮,門關上,刀刃鐵甲的動靜隨之一起遠去,步襲回過身來,從袖口中掏出清單來,對著地上那些大箱小箱又檢查過一遍,最後找出那個鎏金的食盒抱進懷裡,輕敲兩下底部,卸下擋板來,將裡頭藏著的信件取出重塞進衣襟,才整理好那些東西,累成一疊抱出了院子去。
浴室門前垂著兩層擋簾,步襲被懷裡的東西擋住了眼睛,看不見路,只悶著頭往前。行過拐角,閃過那道簾,他毫無徵兆在最後一扇聯通庭院的大門前停下。步襲從箱子物件後探出腦袋,看著躲在門口的人緩緩挪步出來,問他怎麼過來了。
“書也讀了,字也認了,該練的也都練了。”
“我不過是想來檢驗一二你的成果,如今看來,倒也算不錯。”
甄欺站在他面前看了眼他抱著的東西,目光從上往下挪動,短暫閃過他臉上的灰痕和泛紅的手,轉身讓出道路,領著人向前走去。候在一邊的冬雨春意見狀上來,將他掛在一臂上頭的那幾個普通食盒接了過去,帶著飯菜往後院跑開。迴廊下很快便只剩下兩道身影,餘光裡,步襲隱約瞧見自己和甄欺的影子在樹蔭裡時隱時現。他勉強抬頭,經過一個嚴冬的藤蘿已然開始抽藤生長,嫩綠綴於枝幹,只待多幾日春光夜雨便能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