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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那日大火後，宮裡派了人來秘密傳話，叫甄謀暫替甄欺職位，要將他生病之事摁下不發。”
“所以意思就是，那位殿下沒有剝去他的職位，反而有意要保他？”
冬雨春意被步襲說得雲裡霧裡，轉頭對視一眼，只顧著一味點頭答應。面前的少年思忖片刻，從座椅上起身來自顧自走動兩圈又站定，同她們接著對牛彈琴。
“甄府一切如常，唯獨封了這兒，所有吃穿用度一切如常，只是不準別人進出......”
“只留下包括你我在內的幾個僕從。”
不遠處的大門處抵著兩根門攔，門前積雪化了又積，積了又化，已然變出層淺淺的薄冰凝在石磚上，儼然一副許久無人問津的模樣。步襲看了一圈蕭瑟的院子，又扭頭過來問她們倆，既然大門無人經過，那那些東西又是從何處來的呢？
“東廂房浴室旁有道側門，原是為了燒水通氣用的，誰曾想會在如今派上用處.......”
一夕之間，甄欺成了瘋子，步襲昏迷不醒，冬雨春意一時間成了這院裡頭掌事的人。聖旨，封院，還有外頭那些將主院圍成了鐵桶一般的皇禁軍，不看牆外，這裡仍是一派平和從容，越過高牆，外頭鬧出多烏煙瘴氣樣，卻也不是她們能管得了，悟得出的了。
“除了這些日常瑣事，我們也不過只是奉命行事。”春意頓了頓，有些期期艾艾的看向步襲：“不過二公子那邊，我們倒是挺一致對外的，只是態度有些強硬，怕是惹得他有些不快...”
“不用你們去惹，他原本也不曾在甄欺那裡討到過什麼好處。”
步襲站定下腳步來，安撫般在兩人肩頭齊齊拍了拍。外頭難得出了個好天氣，照得滿地白雪閃爍出芒色金光，即使封著院牆，外頭熱鬧的聲音也能隱隱約約鑽進裡頭來。他看一眼琴聲傳來的方向，將冬雨手裡的餐盒接過手中，向著大門走去。
“誒。”
站在原地的姑娘出聲叫他，步襲回頭，叫兩個支支吾吾的女孩放心大膽說便是。
“那個，今日天色不錯，長公子氣血虧損，還成日悶在屋子裡彈琴唱曲，不見天日，怕是對身體不好.....”
“如果可以，你要不要試一試帶他出來，也曬曬太陽？”
門推開，步襲站在門檻前頭，在那陣讓他頭暈的濃香襲來前應了她們的話，旋即抽身進去，只留下幾聲外溢的樂聲在廊下散開。
屋裡原先雜亂無章四處亂掛著的綢緞被步襲花了幾日時間一道道整理起來掛好，讓出一條可供通行的路。他沒有先往裡屋去，將手中食盒在桌上安置整齊後才拐向床榻方向。屏風後，步襲看著甄欺的身影，沒由來的心裡緊張。
醫師和外頭的人都說他瘋了，但接觸這麼幾日下來，比起瘋，步襲反倒覺得他似乎並不糊塗，只是忘了一切，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個戲子。
他曾在步越那裡聽過不少有關他的事，琴棋書畫不在話下，其中琴藝更是高超卓絕。尋常得見的琴都會，連帶箜篌這樣笨重難用的也能奏得熟練自然，只是他從不願拿出來彈奏。不是嫌惡附庸風雅之流，步襲想，背後原因應當同他已經死去的一雙父母有幹系。
有時候，他覺得甄欺甄謀實在是像，像並非模樣，而在經歷和性格。他覺得甄謀心眼壞，不過是因為他針對的人是甄欺和步越，若是站在他的立場上看待這一切禍亂，罪魁禍首也的確是甄欺無疑。兩個人同樣被關在世俗成見功名利祿裡脫身不得，即使那甄山紀是個如此狂妄自大的草包，甄謀也不得不因為顧慮父子人倫只得屈居之下，被他左右著前進。
而甄欺....步襲抬起頭來時，裡頭的琴聲恰好也已經停下。與甄謀相較，他只會有過之無不及，才會在這一遭一件一股腦發生成真時經受不住，變成了這副模樣。他沒再繼續感慨肖想，步襲往後頭走過去，高懸起來的一顆心隨著靠近越來越慌亂，直至他看清甄欺身上穿著得體的一身衣服才徹底放下。
“到午膳時候了。”步襲在他面前半跪下來，替他穿好了鞋：“我陪你吃飯。”
“不想吃。”
冰涼的手貼上他腳踝，刺得甄欺渾身一顫，想要從他手心裡掙脫出來。步襲連眼睛都沒抬，只是將護腕拆下，拽出衣袖來包住掌心，三下五除二替他將兩只鞋都穿好。他仍然跪在那裡，面色不改，問他為什麼不想吃。
“.....吃了睡，睡了吃，地方小，舞也舞不開。唱戲最是講求身段，若是稍微長了二兩肉，喝彩打賞便要像流水般溜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