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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門外侍女脆生生的聲音將屋內的打鬧聲中途截斷，步襲步越齊齊抬起頭來看向門外，不等甄欺發話，春意冬雨便重新靠到步越身邊，扶住他遞來的手，將人重新扶起往一旁的側殿裡去。步襲轉身跟上，又在關門時注意到些什麼，他重新走回甄欺身側，不由分說捏住他手腕，將人從座椅上拉起。
“你......”
甄欺睜大了眼睛，被他莽撞的動作一時間氣花了眼睛，還沒等他罵出口來，那件白花花的大氅就被步襲三兩下脫下，長臂一伸，從他身後繞了個圈，又這樣莫名其妙的物歸原主回到他身上。裡頭的常服被裹得只能瞧見袖口邊，步襲脫了狐皮，身上只剩下套薄薄的尋常勁裝，饒是屋裡燒著碳也全然不頂用，可他似乎不覺得冷，還有閑心上下打量了圈甄欺，盯著看他有些鬆散的頭發，原想伸手替他將那枚簪子往裡扶一扶，又被他眼神呵退，伸出的手只能在半空裡指一指，說，你簪子歪了。
“我用得著你來指手畫腳嗎？”
甄欺氣惱，嘴上兇他，手卻是很誠實地摸上步襲指過的地方，將發簪往上一抬。他擺手讓他趕緊滾進屋子裡去，步襲不動，繞開他身邊回到桌前，利落地將那兩副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抱進懷裡。甄欺一愣，又瞧見他轉身進屋時順勢把那塊梅花糕塞進了嘴。腳步聲回轉逼近房門前最後一道拱門，甄欺站在風雪面前，後知後覺被方才那一幕逗笑，還沒來得及想一想步襲被塞得不成樣子的臉，便要收斂起笑容，掛著那副假惺惺的人皮面具同甄謀過招。
“堂兄。”
甄謀站在臺階下同他問安，身後的隨從手裡提著大包小包東西，甄欺瞥過一眼那些眼熟的鎏金盒子，替他讓出門前路，回身往屋裡走去，轉身時攏緊了身上的披風，不叫裡頭的衣服露出來半點。
“吃過飯了嗎，正巧我這兒還沒怎麼動。”
“吃過了，多謝兄長美意。”
甄謀跟著他進屋，那隨從將東西擱在角落，很快便退了出去。他在甄欺身邊坐下，端著儀態掃了一圈安靜的屋內，倏而笑了。
“兄長怎麼一個人用飯，也不留下一兩個來伺候著。”
“昨夜落了一夜雪，今晨起來便覺得疲乏，人多了礙眼，不如一個人自在。”
“是居敏來得不是時候，擾了兄長清靜。”
甄欺不說話，只是淡淡瞧他一眼。他抬起一隻手來搭上桌面，滿是珠玉指戒裝飾的手指玩鬧般敲點兩下桌面。面前的人笑得實在是恰到好處，叫他找不出錯處紕漏，看得心裡煩躁更甚。
“若是知道擾了他人清靜，便該快些離開才是。若是有事，不妨直說。”
甄謀站在原處，臉上端莊自持的笑意霎時一僵。他微微抬頭，瞧見甄欺已然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臉上的譏笑不言而喻。上次當著家中祖輩鬧那麼一番，甄謀只當他是為了搶回位置才故意做出一副惡人嘴臉，如今這樣看來，是成了心要同他們撕破臉皮。
只是甄謀不願迎合他的心，如他想象中那般發作起來，他擅長忍，也擅長等待，握在身前的手暗自捏緊，指甲嵌進掌心，他就快咬碎了牙，卻也不敢立時三刻同甄欺真的發作起來。甄謀暗暗深吸一口氣，僵硬著笑臉繼續往下說。
“也不是什麼要事，不過是聽聞兄長不日便要啟程去往昌京，選了些東西送來，路途上也可禦寒護體一二。”
兩個披著人皮的狐貍在屋裡坐著，言語裡頭都是戲。步越坐在裡屋的榻上，被春意冬雨守著，只能隔著屏風瞧見步襲正背靠在外頭門邊上，低垂著腦袋，不知是在偷聽還是隻是發呆。
“懷王殿下此番邀您前去，是為剿滅叛黨餘孽，此為要事，兄長可有什麼打算？”
“既然領命，做好分內之責便是首當其沖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