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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大早便不見人影,猜也能猜到你去了哪。”
甄欺一甩袖口,就這樣在步越身側的矮凳上坐了下來。全新的衣袍上已然帶著薰香的味道,步越見他出現,先是往門外看去,不見半個其餘人影,又低頭去看他衣擺,果然已經黑了一小片。
“外頭的路不比府裡,衣袍易髒,等會兒叫人瞧見,少不得又有人在背後說些閑言碎語。”
“愛說便只管說,只是別讓我逮住,小心他們的舌頭。”
甄欺撐著腦袋,細細挽過的頭發上垂落兩條縧帶,末尾墜著兩個玉珠子,搭在肩頭,又隨著他靠在步越肩頭的動作落到他胸前。
“怎麼,昨夜揹著我找了神仙?一夜過去,痴兒痊癒不說,還說得這樣利索。”
“就是話有些奇怪,怎麼一來便這麼痴心?算上昨日,我不過同他見過兩面。”
他閉著眼睛休息,嘴裡的話說個不停。步越任由他靠著,將那幾句戲言含糊著聽了過去,見步襲仍目不轉睛盯著甄欺,他輕咳一聲。說左不過是幾句玩笑,叫他別放在心上。
“當然不會。”甄欺伸手去勾步越下巴,貓撓似的抓了抓:“這麼多年了,你可曾在我身側見過旁人?”
步襲坐在一邊,面前的兩人逆光而坐,甄欺懶懶靠在步越身上,看他因自己而羞紅了耳尖,自己也跟著一同笑起來。那時他想,哥哥從不會在我面前變成這樣。
會讓人變紅的東西,就叫做喜歡。貧瘠的身軀裡第一次有了關於俗世的根,種子被甄欺的一張笑臉埋在心裡,就此開始生長。
翌日夜裡,步越離開甄府,啟程遠赴昌京。臨行前,他交給步襲一包碎銀子,告訴他,有了這些便不再會餓肚子。他捧著那個沉甸甸的錢袋,看著穿著一身輕甲的步越行至小巷盡頭,同巷口站著的那人在暗處的角落裡擁吻,最後才邁入不遠處準備離去的一行長隊,翻身上馬,就此遠去。
甄欺目送著那一隊甄府的私兵踏著夜離開,身上的鬥篷還沾染著方才步越衣冠上的霜。為掩人耳目,一行車馬唯有馬車前頭照著燈,他們越來越遠,甄欺已經不再能瞧見最前頭馬上那人的影。身邊跟著的侍從提著燈,見他轉身也跟著一起向著府門口側過去。
燈火微弱,藉著夜色,甄欺隔著帷帽,瞧見了遠處躲在巷子深處的步襲。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手裡的錢袋還帶著點步越的溫度。他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麼,又明白多少,但甄欺沒那麼在意。他轉身欲走,那個瘦瘦小小的影子就在他動腳的剎那往前挪了幾步,見他駐足又停下,見他動又跟著動。
這也倒是奇了。甄欺笑了笑,同身邊提燈的隨從使了個眼色,將人領來了身側。
“做什麼?”
甄欺低著頭看他,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他見他又不說話,原本就不多的耐心登時耗盡,周圍幾個跟著的下人眼見他不悅,心尖突突地跳,哪知道那不知從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堂而皇之的一腳橫在甄欺面前,說,一起走。
“什麼?”甄欺險些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同我一起走?去哪?我府上?”
“你和哥哥,一起走。哥哥不在,我和你,一起走。”
周圍幾個下人險些把腦袋埋進地裡,不敢看甄欺的臉。步襲卻仍舊一副執拗的模樣,就那樣天不怕地不怕地看著他,沒點笑意,也不懂世家大族最講究的禮儀,比起他哥來說,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聲意味不明的笑意在耳邊響起,讓提燈的小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餘光裡,他瞧見那雙擋住錦靴去路的布鞋踉蹌兩下,閃到了一邊。甄欺推開他往前進了府,聲音跟在後頭,被一幹人等接住,一字一句聽進了耳朵。
“將他帶進來,安置在西廂房。”
當夜,步襲被幾個人帶進了甄欺所說的那個房間裡。面前的門方一推開,身側的人就連忙往裡進去,用手頭的燭臺一盞一盞引亮了屋子裡所有的燈火。顫巍巍的光先是閃爍幾下,很快便壯碩起來,一簇一簇緊緊貼著,將屋子裡每個角落都映亮,物什的影子在橘紅色的光影裡傾斜著晃動起來,落在牆上,像文書裡頭寫的吃人的怪物。
步襲站在門前,被明亮的屋子閃了眼睛。蠟燭不是便宜東西,他此生見過的最明亮的兩個夜晚,一個是那夜燒垮一整個瓦屋的熊熊烈火,一個便是眼前溫吞的,被人掌著,失去了所有毀壞能力的燭光。
整個屋子裡都充斥著步越的味道,步襲往裡走一步,床榻就在不遠處。他緩緩踏進,最後停在那扇花鳥對穿的屏風前頭,又嗅到空氣裡明顯的那股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