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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覆轍
元和六年七寶樓焚毀,真正的縱火者並非皇帝,而是文公。
虎符失竊、秦淑妃歿後,皇帝極其恐慌,對南秦展開新的圍攻計劃,並對在京秦人嚴加排查,意圖一網打盡。紅珠與文公相見太晚,文公得知內情時,已然置身長安,投進皇帝圈套。
文公意欲反殺出逃,但京城城防嚴峻,他兵力微薄、難以攻堅。何況還有數千南秦百姓身在長安。
當務之急,是保證全部百姓安全撤離。
但此時此刻,皇帝邀請他赴宴七寶樓的旨意已經下達。七寶樓很可能就是他的鴻門,皇帝想在宴席上毒殺他。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文公徹夜推算,最終放棄了魚死網破的計劃。他若帶領燈山強攻城門,當即會被皇帝扣上謀反作亂的帽子,大梁鐵蹄可以名正言順的踏入南秦境內。只憑人力,也無法讓戒備森嚴的禁衛開啟城門。
所以文公選擇了燒樓。
而且除了文公之外,沒有人得知他的完整計劃。
燈山只是接到命令,帶領全部百姓喬裝打扮做商賈行人於金光門前等候,待城門開啟,當即護送百姓撤離長安。但城門因何開啟,文公並沒有交待。
龍燈已然製作完畢,只更替琉璃片用不了多大功夫。文公登樓時命人挪動龍燈,又撞翻蠟燭,龍燈燃,七寶樓焚,火焰連著滿樓彩綬一起燒上金光門。火勢愈演愈烈,禁衛不得不開啟城門疏散交通、從京畿抬水龍前來滅火。
就是這時,南秦百姓趁亂出城。
待大火熄滅,秦人已退,樓已成灰。
秦灼手掌開啟,冷汗黏膩裡,躺著他從未示之於人的青石虎頭扳指。他撫摸它,像撫摸父親的手指。
文公並非沒有過掙紮。
秦灼兄妹年幼,秦善野心勃勃,自己死後一雙兒女會落入何等境地,文公預料得到。但他在作為人父之前,先是君父。百姓供養他多年,他必須保護在京秦人平安返鄉、南秦上下免於戰火。
是責任,是使命。不得不為,也心甘情願。
為此,他只能舍棄秦灼。
他的獨子,他的骨肉,他妻子的血脈,他最珍貴的遺物與傳承。
扳指硌在掌中,冷得像粒血。秦灼將它緩慢推上拇指,就這麼跨過年月與生死,握住父親早該冰冷、卻仍溫暖的手。
文公還是臨別前的樣子。他摸了摸秦灼的臉,像看一個孩子,又拍了拍秦灼的肩,像對一個男人。最後,他將扳指摘下,套在秦灼指上,像把權柄交給下一任君王。
秦灼沒有說話,只靜靜看他。
半晌,文公松開牽他的手,輕輕笑道:“為君為父不能兩全,阿耶向阿灼賠罪啦。”
……
秦灼有些瞭然,轉頭看向紅珠,冷靜地說:“姐姐,你並沒有聽他的話,對不對?就像你不準備聽我的話一樣。”
紅珠淚下潸然。
那是她所度過最冷的冬天。文公也穿了件大衣裳,是甘夫人給他縫制的,已經穿得風毛微脫。他臨窗坐著,將去七寶樓赴宴的禮服掛好,對她道:“城門一開,你們都跟著出去,不要留一個人。”
褚素綃問:“燈山呢?”
記憶裡,文公沉默片刻,溫和一笑:“到此為止吧。”
解散燈山。
這就是文公下達的最後命令。
燈山也是人,也是他的百姓。
但顯而易見,燈山並沒有遵從他的旨意,這也是燈山全體的第一次抗旨:他們繼續潛伏長安,建立了以紅珠為頭領、小秦淮為本營的第二代燈山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