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我聽說?街頭巷尾都傳遍了!”陳子元連連頓足,“說是新入府的甘郎尤得長樂公主青眼,不光賜宅子賜車馬,連陛下給的虎符都能轉手託付。這事是不是真的?”
秦灼點點頭。
陳子元欲言又止半天,突然問:“難不成有內情?”
“這兩口子拿我當餌。”秦灼端著酒碗,“沒有護衛,出來獨住,我這還沒走,就宣揚得都知道了……擺明瞭是要把不軌之人釣出來。”
“至於我這條命,一開始就沒在人家眼裡。”
陳子元從他對面坐下,靜了一會後道:“要不我去陪你。”
“然後叫他們知道你我認識,順著把身份扒出來。”秦灼吃一口酒,“子元,別只長個子,動動腦子。”
陳子元難免有些焦躁,“也不能放你自己去住,這明擺著就是送死!”
秦灼不說話。燭光微微跳蕩,照得他眼中似有波瀾。他提壺重新滿上酒,抬手遞給陳子元,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子元氣息逐漸平複,問:“餓嗎?我去切刀肉來。”
秦灼搖搖頭,道:“說正事吧。阿雙那邊查得怎麼樣?”
“不太對勁。”陳子元說,“這丫頭被攆出來之後,就一直在永陽坊一家胭脂鋪裡做活。我按你說的,從炭火和脂粉交易上開始查。”
“城中沒有炭行,賣炭人都是拉著車滿城叫賣,很難有固定的買主和賣家,但脂粉不一樣。她十有八九買的都是一家鋪子的胭脂,就是她幫活的這一家。”
秦灼問:“你怎麼知道?”
“這就是另一件事,”陳子元摸摸鼻子,“有一個好訊息和壞訊息。”
秦灼靜靜看著他。
陳子元清清嗓子,“好吧。我把賬簿偷來,找到了這位阿雙姑娘長期夾帶胭脂的交易。但很不幸,讓人家發現了。就是說現在要找他們的馬腳,怕是不太容易。”
他忙搶著說了句,“還有好訊息。”
秦灼摸了摸下巴,等他怎麼說。
“好訊息是,我發現小秦淮死的那位七寶樓監造,也隔三差五去那邊買胭脂。但據我這一個月跟大郎君小娘子們聊閑篇所知,這位監造無妻無女無姐無妹,他買胭脂買得那麼勤,總不可能是為了自己抹。”
秦灼目光微動,“繼續。”
陳子元往前傾身,又滿上了酒,把酒碗給他遞回去,說:“我便對這位七寶樓監造上了心,所以,我又去了趟小秦淮。”
“沒亮身份吧。”秦灼說。
“哪能。”陳子元嘖了一聲,“因為上次出了事,那綠衣娘子不敢輕易說話,具體事宜還得你們面議。但她給了我一樣東西。”
陳子元從懷中掏出個信封遞過去。
秦灼拆開一看,竟是一張飛刀草圖。
正是刺殺七寶樓監造的兇器。
“她對我們存疑,已掌握的訊息應該不會同我們分享。”陳子元道,“估摸這東西的來處她也不清楚,想借我們的手查出來。”
“聊勝於無,”秦灼將草圖裝好放到自己懷中,“勉強算個好訊息。”
“不止。”陳子元語氣神秘,“你猜除了咱們,還有誰在查這件事?”
秦灼敲敲酒碗,示意他不必賣關子。
陳子元緩緩吐出口氣,一字一句道:“環、首、刀。”
秦灼眯起雙眼,手指拂過碗沿。
阮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