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玠終於忍不住,抱著他脖子委屈地哭起來。
秦灼一下一下摩挲著他的後心,柔聲道:“阿耶不是故意兇你,但阿耶和阿玠打個商量。以後當著外人,阿玠不能這樣叫我了。要跟著老師和秋內官他們,一起叫我大君。”
蕭玠問:“那阿爹呢?”
秦灼道:“還是叫阿爹。”
蕭玠腦袋紮在他頸窩裡,抽著鼻子說:“為什麼呀,為什麼不許阿玠叫阿耶……阿耶不要阿玠了嗎,阿玠又惹阿耶生氣了嗎?”
秦灼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便編了話說:“在阿耶的老家,大君就是阿耶的意思。等阿玠叫習慣了,阿耶就帶阿玠回家去玩。要是稱呼都搞錯了,會被小姑姑笑話。”
蕭玠點點頭,由秦灼拿帕子給他擤鼻子,順從道:“臣記住了。”
秦灼軟聲問:“那阿玠這次來找阿耶,是有什麼事?”
“雙姑姑給臣蒸桂花糕,臣給阿耶捏了個小老虎,”他小聲說,“臣想給……大君看。”
秦灼聽他這麼叫,自己心先酸了,強笑道:“老虎呢?”
蕭玠這才想起來,伸開一直沒松的右拳給他看。
他掌心出了汗,那桂花糕已被捏變了形狀,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蕭玠眼淚啪嗒掉下來,抽抽搭搭地說:“對不起,弄壞了,本來不是這樣的……”
“哪裡壞了,你看這是虎頭,對不對?”秦灼忙安撫他,輕聲哄道,“阿玠屬兔,有沒有捏個小兔子?”
蕭玠眼睛濕漉漉的,喃喃道:“臣忘了。”
秦灼看著他,快速連眨了幾下眼,啞聲說:“我們回去捏兔子,好不好?”
蕭玠抹了抹眼,由他抱著走,扒著他肩頭說:“好。”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李寒同裴蘭橋領旨丈量勸春宮田。秦灼沒有聲張,到底沒讓蕭恆同去,只由馮正康跟著一同前往。
春光正好,庭院深深。
引路內侍弓腰笑道:“何勞大君親自找她,奴婢喚蘇合回來就是。”
“正好也想走走。”秦灼一身素羅衣袍,人亦顯得溫和許多,“孤仰慕蘇娘子樂技已久。”
那內侍笑道:“蘇合娘子的南琵琶的確出神入化,怕是內外教坊無出其右。”他往前一瞭,喏了一聲:“前頭就是了。”
三四月桂子未結,卻桂葉鬱郁,連如青雲。其下花枝濃濃,密如垂簾。這叢叢天工的簾子後,隱隱傳來樂聲。
秦灼微微抬手,那內侍十分識相,躬身退下。
大弦只響了一聲便闃然無音。秦灼有些納罕,便輕輕錯步去看。
枝葉掩映間,琵琶橫置於女子膝頭。她從頸間解下條什麼放在面前香案上。
三枚光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