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斬釘截鐵的道:“先帝誓言在先,下官從無用兵契丹之想。”
丁謂兩眼一眯:“高麗?”
劉娥瞥了趙禎一眼,似乎在問:我兒可有此等覺悟?
趙禎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
劉緯點頭:“哪一次中原內亂,高麗不是上下其手?何況北朝聖宗伐高麗十年,仇深似海!”
丁謂臉色難看:“然後呢?”
劉緯道:“侍中說的對,如今中國缺人不缺地。就算攤丁入畝之制全面成行,丁口過億也是三十年之後的事。陛下聰慧,自有萬全之法。”
劉娥冷笑:“契丹、高麗還能再戰十年?”
劉緯道:“交州禁軍可以回師海州,也可以在高麗逼近契丹腹地時,直擊熊津江。”
丁謂不以為然:“高麗有這個能力?”
劉緯道:“契丹內亂,再加上女真、渤海,也就差不多了。”
劉娥沉吟許久,道:“京畿禁軍盡赴交州不可取。”
劉緯道:“半下交州,半赴澶州疏浚黃河。”
劉娥動怒:“海州段運河不是已經貫通?近來屢見成效,怎能沒完沒了的折騰?民脂民膏不是這樣用的!”
劉緯語出驚人:“澶州東段黃河長達千里,兩岸盡為膏腴之地。但自東漢王晉治河以來,所積泥沙不斷抬高河床,唐末五代又疏於管理,漸與地面持平,僅靠堤防維繫。運河、泗水不足以承擔百年一遇汛情,可借今春乾旱截黃河水濟淮南,掘澶州以東黃河泥沙養兩岸農耕。”
丁謂眉頭深鎖:“百年一遇汛情?”
劉緯駭人聽聞:“昨年今春東南五路、川峽四路俱旱,如此災情,古今罕見。今夏若是無雨,而今冬西北又降大雪,明夏中原難逃百年一遇汛情,京東路恐為澤國。”
劉娥大怒:“掘海州段運河,也是你在背後推動,當時為何不諫?”
劉緯揖道:“彼時國家財力難以為繼,先帝就曾為鉅額花費廢河事,唯有循序漸進。”
劉娥無言以對,命大慶殿一干重臣赴集英殿。
趙禎忽然想起石普那句讖言“九月下旬、日食者三”,湧起一股召石普回朝的衝動。
……
與其說宋亡於金,不如說宋亡於党項和黃河,也可以將大中祥符八年、時任著作佐郎李垂所上的《導河形勝書》視為開始。
“臣請自汲郡東推禹故道,挾御河,較其水勢,出大伾、上陽、太行三山之間,復西河故瀆,北注大名西、館陶南,東北合赤河而至於海……
黃河下游大量懸河段的存在,使李垂意識到黃河改道勢在必行,並得到有識之士支援,但他又秉承“人定勝天”的觀念,想去改變“水往低處流”的自然現象,並提出“六河入海”這個宏偉目標。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簡而言之,黃河怎能往燕地改道?那不是把我黃河天險交給契丹把守嗎?怎麼就不能往高處流?不能把東面故道大堤築得高一點?一個入海口不夠?那就掘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