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個好東西,愛錢也沒錯。
可耶律隆慶明顯是想做無本買賣,從而將幽薊一代的蕃漢勢力與南京留守司牢牢捆綁。
劉緯摻和不起,打了個擦邊球,連夜幫耶律隆慶的夢想插上翅膀:《從業者協會》的公信力+《皇宋日報》的影響力+《四海商社》的執行力、資金吞吐量、資金運用率=《四海銀行》。
耶律隆慶一個頭兩個大。
他一直有個皇帝夢,卻又是天生老二的命,但蕭綽的偏愛似乎可以彌補先天不足,不僅讓他佔據著契丹最富饒的幽薊地區,還讓他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宮衛:敦睦宮。
有正丁六千,蕃漢轉丁一萬,騎軍五千,是幽薊地區最不可忽視的一股軍事力量。
然而,南京路共轄涿州、薊州、易州、朔州等十四州,留守司掌政,兵馬都總管掌軍、下設都統軍司、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司,另設提轄司,其體系之龐大,堪抵契丹半國之政軍,但不是全部。
幽薊之地,是以漢人為主的人口密集地區,經濟發達,設南面三省、六部、三司、臺、院、寺、監等部門,以漢制行政。
南面官屬中央官,不歸南京留守司管轄,偏偏又壟斷了幽薊地區的財賦。
只要耶律隆慶不舉旗造反,就只能乾瞪眼,他這些年為了收買人心,一直下著血本。
但南面官多不掌軍,升遷範圍有限,糖衣炮彈雖然收下了,成天也在裡喊“秦晉國王賢明”,卻沒有要上賊船的意思。
耶律隆慶一點也不著急,因為時間站在他這邊,耶律隆緒惟一的兒子耶律宗願是蕃漢混血,拔裡部和乙室已部不會讓後室旁落,膽敢登基必死無疑。
可是,大中祥符四年契丹徵高麗大敗之後,形勢就急轉直下。
耶律隆慶先是以避暑為名拒不朝覲,後又在戰敗時拔寨遁歸,皇后蕭菩薩哥、楚王耶律隆佑親赴鴨綠江畔相迎,與其形成鮮明對比。
兄弟倆算是半撕破臉,但遠沒到動手的時候。
拔裡部、乙室已部妃嬪無所出確實令耶律隆緒束手束腳,暫時以耶律隆佑權知北院樞密使事來敲打耶律隆慶:小心老子弄死你,免得妨礙老三登基。
於是。
耶律隆慶偃旗息鼓,一邊掏棺材本拉攏國中權貴,一邊老老實實做忠臣,但拒不朝覲。
耶律隆緒也不敢大意,幸上京、幸東京、幸中京,就是不幸南京。
契丹宗室、後室權貴左右逢源,遠比蕭綽在位時愜意。
大出血的耶律隆慶卻難以為繼,又不敢壞半生所養聲望,恨不得從地裡榨出油來,向來生財有道的劉緯無疑是不二之選,遂至白溝河界橋禮賢下士。
但劉緯提出的三項要素,著實令人為難。
耶律隆慶腦羞成怒,老子有這能耐早就反了,要什麼銀行?若不是耶律隆佑突然病故,或許已經反了。
劉緯為求脫身,信口開河,“有速成之法,但後患無窮,容外官朝覲歸來再議,四海商社日後在契丹境內遇到難處,得請秦晉國王殿下通融一二。”
耶律隆慶七寸被拿捏,哪有不允之理,奉上良駒供使團更換驅使。
劉緯、耶律諧裡沒心情客套,領著一行人匆匆北上,若是逾期不至,最少也得削兩官……
是日,過長城,夜宿孫侯館。
以詩會友,以酒助興。
獾脯豕臘飽腹,山蔬野果去膩。
劉緯的心思始終在蕭札剌身上。
耶律顯忠不敢,耶律留寧不願,耶律諧裡已經溝透過,只有蕭札剌有資格留言直呼“隆慶”。
蕭札剌大大方方的當眾承認:“劉使見笑,蕭某字跡差強人意。”
耶律諧裡、耶律留寧、耶律顯忠尷尬不已,他們與南京路牽扯太深,不敢得罪耶律隆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