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隆緒面色一整,拱手道:“孤失言了,嘉瑞見諒。”
劉緯側身再揖:“外官不敢當,秦晉國王殿下所問亦不敢不答。
高下須以兵戎見,古今能戰者不知凡幾,僅青史有名者就不下萬人。
但古今能和者惟有我大宋皇帝陛下、貴國聖神宣獻皇后和皇帝陛下,三位聖人為天下蒼生而和、化干戈為玉帛,以不戰勝古今能戰者一籌。”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耶律隆慶紅了臉:“孤受教。”
劉緯不依不饒的再揖:“外官不敢!今日女真、高麗所佔,皆我中國漢唐故土,而秦晉國王殿下乃國之輔佐、君之肱骨,請秦晉國王殿下以幽薊精兵強將守我北中國大門。”
耶律隆慶以下無不面紅耳赤,去年慘敗於高麗一事似乎也可為孰高孰下的佐證。
耶律隆慶越是受挫越是要將劉緯高高抬起:“南朝嘉瑞來使,今不禁夜,許民同樂。”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劉緯一肚子怨氣,還得笑臉相迎,索性把注意力放在幽州民俗、景緻上。
但凡宋臣出使契丹,皆以“人心思漢”為奏詞,不是沒有原因,視覺帶給人的感觀最是直接。
契丹衣冠之制循國制,北班國制,南班漢制,各從其便。
但北班契丹一族享受政治尊崇的同時,卻又對南班漢人衣冠之制趨之若鶩。
例如大禮法服,上至皇帝下至契丹百官,全都偏愛漢製法服。
逼的契丹當政者不得不抬高漢製法服的政治地位,三品以上北面官用漢製法服,三品以下北面官則用契丹法服,以此來維護契丹傳統文化。
大朝大禮時的法服都如此,日常生活可想而知。
僅一點與傳統漢製衣冠制度迥異:崇左衽而輕右衽。
髡髮是契丹和漢人之間最大的差異,是指將頭頂部分毛髮全部或部分剃除,只在兩鬢或前額部分留少量餘發垂、辮,為契丹一族法定髮式。
但若納牛、駝十頭、馬百匹之後也能裹以頭巾,從而將髡髮完完全全遮住,算是折上巾的一種胡化。
可是,嚮往漢人衣冠,不等於“人心思宋”。
契丹建國遠在趙宋之前,所承漢製衣冠制度是原汁原味的盛唐風情,婦人髮式、衣著幾乎就是唐代仕女圖的翻版,還能反過來影響趙宋民間衣著。
後來的仁宗特意就此下詔:“聞士庶仿效胡人衣裝,裹番樣頭巾,著青綠,及乘騎番鞍轡,婦人多以銅綠兔褐之類為衣,宜令開封府限月內止絕。”
總的來說,契丹自建國起,就一直在不斷的自我漢化,而且是由上至下,幾乎沒有反對的聲音,是中國異族政權之中,絕無僅有的存在。
這也是契丹在遭宋、金滅國之後,無聲無息消失的根本原因之一,他們早就融入漢民族的血液之中,隱姓埋名即可新生。
當蒙元鐵騎肆虐中國時,也是耶律阿保機九世孫耶律楚材一人挑起長江以北儒家大梁,行存亡繼絕之事。
可能是後世嘴炮猛吹“康乾盛世”,劉緯對契丹這個民族毫無惡感、毫無高其一等的優越感。
耶律隆緒也能感覺到這種來自骨子裡的善意,在回應其妻詢問時感慨道:“晉王當初千方百計磨滅身上的漢人血統,他倒好,往那一坐,便能抵晉王五十年功。孤始終想不明白,他是把自己當成契丹人?還是把孤當成漢人?”
蕭氏一語驚醒夢中人:“還有哪個宋使敢稱我契丹為北中國?而非北朝?難道就不能是中國人?”
……
是夜。
劉緯館於永和館,枕上得一紙箋:隆慶昨年設銀行無果。
喜歡天禧盛世請大家收藏:()天禧盛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