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荊館。
新任館伴使衛紹欽、副使劉緯設宴。
蕭知可、蕭札剌、耶律諧裡、耶律留寧並未因翰林學士這一清貴缺席而有所不滿,在他們眼裡,劉緯的官職雖然遠遠低於晁迥,士林地位卻又無人可及,而且一直主張與契丹修好。可當劉緯以守制為由,以茶代酒,一杯又一杯的飲盡時,他們心中竊喜漸漸消散,不滿油然而生:這不是欺負人嗎?再怎麼海量?喝得過水?
耶律諧里拉著忍無可忍的蕭札剌離席更衣,找了間無人客房苦勸:“劉緯、晁迥並不是一類人,十六歲假鴻臚少卿,很有可能在十年之內拜相,請國舅相忍為國。”
蕭札剌甕聲甕氣道:“我等以誠心相待,不計較他官職低微,他倒好,盡是敷衍之詞,一點正事都不談,真不如晁迥好說話……”
耶律諧裡問:“國舅是不是有意效仿某行事?”
蕭札剌怒目:“有何不可?”
耶律諧裡拍了拍空蕩蕩的腰間,“吃一塹、長一智。”
“上將軍讓某棄刀?”蕭札剌呲牙冷笑,“我等配刀朝南朝皇帝,他比南朝皇帝還尊貴?上將軍何必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
耶律諧裡反問:“某無須配刀壯膽,國舅需要?”
蕭札剌啞口無言,解下佩刀扔在牆角,氣勢洶洶的返回宴廳。
劉緯起身作揖,態度已親近許多:“不才唐突,日後出使貴國,再補今日權宜。”
蕭札剌拍案叫好:“有少卿這句話就夠了。”
劉緯誠意滿滿:“蕭使海涵,不才更不應該失禮。”
蕭札剌猛搖頭:“少卿太見外,我契丹秦國公主殿下初至寶地,日後難免思鄉,也請南朝上下多多海涵。”
劉緯道:“我大宋皇帝陛下仁愛寬厚,宇內皆知,請蕭使放心。”
蕭知可見縫插針:“兩國交好,少卿功不可沒,族譜一事,也得勞少卿費心。”
劉緯沉吟片刻才道:“玉牒、族譜重修乃我中國盛事,北地大族不可或缺,不才願意居中協調,但有前提,兩位蕭使必須先取得共識。”
蕭札剌再次拍案:“少卿所言極是,中國盛事北地大族不可或缺,當取名副其實!”
蕭知可連忙道:“當取名正言順!”
“兩位蕭使可知我衛都知為何不發一言?”劉緯幽幽一嘆,“若由我大宋論北地曲直,不僅經不起譭譽之爭,貴國皇帝陛下、太后殿下也會有所計較。”
衛紹欽道:“請兩位蕭使達成共識,再由劉少卿協調南蘭陵蕭氏。”
劉緯道:“衛都知與不才有心無力,請兩位蕭使一定在九月十五以前達成共識,告天事大,絕無延期可能。”
衛紹欽、劉緯匆匆告辭,留下餘地供契丹一眾來使轉圜。
蕭札剌的怒吼聲追至院外:“澶州城下,家父為國盡忠,你蕭知可哪來的底氣使絆?”
蕭知可寸步不讓:“若非令尊輕進,大軍……哎呦……”
宴廳頓時亂成一團。
衛紹欽瞠目結舌:“妥當?”
“都知想去勸勸?”劉緯道,“這事不能攪和,扯上一千年不是不可能,若給蕭知可、蕭札剌臺階下,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將來說不定還會翻臉。”
衛紹欽問:“既然已有成算,何必拉老夫陪綁?噁心張崇貴?拿文承琮羞辱老夫?”
劉緯反問:“壽昌長公主在光教院修行,都知為何不去探訪?”
衛紹欽怒不可遏:“鱉孫!老夫何時說過要任光教院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