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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德隆、張承志風塵僕僕歸來,玉牒、族譜修撰競價已近尾聲,最終結果將於九月十五日揭曉,並榜於啟聖院。
據有心人不完全統計,內藏庫賙濟司的最終收入應該在兩百萬貫以上。
言官風聞彈奏,劾王旦以左藏庫卻之而壯內藏庫,枉顧舉國之力而媚上……
趙恆遂詔:賙濟司專款專用,御史臺參詳用度。
劉緯、衛紹欽則往仁和樓拜訪抵京競價的南蘭陵蕭氏族長蕭仲,不僅先遞拜貼,還帶了幾盒京師特色點心,禮數畢恭畢敬。
蕭仲卻是百般不願,因為萬德隆早就暗示過劉緯來意,他有自己的顧慮,搶先把話說死:“想必兩位貴人也知民間有財不可外露一說,小老兒競修族譜一事早已天下皆知,可我蕭氏如今僅旁支四房蕭揔一人在仕,就秘書丞、知端州,護不住這萬貫家財,半途而廢無異於自尋死路。小老兒之所以舉家前來,就是不想給常州族親帶來無妄之災。”
衛紹欽大包大攬:“老丈大可放心,京畿鉅富百萬貫家資者不在少數,但凡常州蕭家遭遇半點不公,某責無旁貸。”
蕭仲老淚縱橫:“中貴人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小老兒也不敢將舉族安危寄希望於他人,若非少卿力拒琅琊王氏不競而取,小老兒本不想攬事上身,也就遇不上這厚戎狄、薄中國之事……”
衛紹欽又羞又怒,怕什麼來什麼。
劉緯一點也不意外,從懷裡掏出一張玉牒半成品奉上,“老丈稍安勿躁,晚輩與衛都知來協商而非強迫,無論老丈做什麼決定都有國法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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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史?”蕭仲微微一滯,淚水驟停,“這是玉牒?”
劉緯點了點頭道:“蕭史善吹簫,作鳳鳴。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作鳳樓,教弄玉吹簫,感鳳來集,弄玉乘鳳、蕭史乘龍,夫婦同仙去。中國一統始於秦,蕭氏起源也應由此而譜。”
蕭仲猶豫不決:“可這只是玉牒……小老兒何德何能……”
劉緯道:“玉牒也好、族譜也罷,都是先人餘蔭,光大門楣要靠後人上進。正如老丈所言,南蘭陵蕭氏家大業大,卻又僅旁支四房蕭揔一人在仕,老丈身為族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麼是無微不至,要麼是無暇顧及。就拿重修族譜來說,兩萬貫以外,必須舍田籌之,其中利益取捨是否公正公開?後世子孫會不會因為族譜修撰一事而缺衣少食?”
蕭仲道:“小老兒受舉族公議之託行事,無愧於心。”
劉緯又道:“那老丈想沒想過,蕭揔之後,若無人上進,南蘭陵蕭氏如何光大門楣?玉牒、族譜代替不了衣食住行!竭澤而漁也非國家重修玉牒、族譜初衷。”
蕭仲道:“少卿告誡誠然可貴,但財不可露白,後世子孫若是不孝,不必再遭懷璧之禍。”
“分家。”劉緯淡淡道,“一隅之地容不下鵬程萬里,老丈有心而無力,何不放族人信馬由韁?家財十分、二十分,哪還有什麼懷璧之禍?”
蕭仲愣了愣道:“敢問少卿,玉牒作價幾何?”
“資以千貫,聊表心意即可。”劉緯道,“請老丈委屈求全並非厚戎狄而薄中國,玉牒、族譜的修撰若得不到北地認同,拿什麼告天地祖宗、後世子孫?資費鉅萬只為搏青史不恥?”
錢再通神。
蕭仲這次是喜極而泣:“小老兒有一不情之請。”
劉緯雖允實拒:“老丈也是知書達禮之人,直說無妨。”
蕭仲裝作不知:“小老兒子侄眾多,可否擇一良孝隨少卿讀書?”
劉緯尷尬不已:“晚輩身兼多職,無暇他顧,後年還有可能出外,不敢耽誤老丈子侄學業。”
蕭仲諂媚笑道:“少卿有所不知,隨小老兒抵京子侄當中並無孩童,均已正冠,粗通四書五經,不求聞達於世,能為少卿一書童,學一些做人道理,老夫就死而無憾。”
衛紹欽“噗嗤”一聲,笑中滿是不屑、陰冷。
蕭仲分外難堪,滿臉不安。
劉緯迂迴道:“老丈見諒,晚輩分身乏術,無言傳之暇,諸位賢侄若願屈就書童事,可以時事試之、聘之。”
蕭仲感激涕零:“願意、願意,請少卿賜教。”